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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點將出徵那天，自然還是要有誓師大會的，國君出征，國俌鎮守國內，這二十年來燕國也算是慣例了，大家操作起來也都跟著流程，駕輕就熟。

送走服人和出征的大軍，夏瑜便召申子離這位客卿入宮“下棋”，申子離沒說謊，他的圍棋確實下的不怎麼樣，和夏瑜這個也不怎麼樣的臭棋簍子湊在一起，竟是旗鼓相當，誰都下不贏誰，兩人在棋盤上閒閒的落子，夏瑜一邊落子一邊道：“我知道這裡少不得申先生的手筆，只是有些不明白，你弄出這麼多事情來，有什麼用處？我燕國還是會贏。”

服人的本事夏瑜知道，他領軍主帥這裡就不會有什麼犯錯誤的機會，論軍力、裝備、士氣、戰心，燕國都不會輸給齊國，甚至更強，那麼申子離這麼場時間的忙碌到底為的是什麼，僅僅是為了讓齊國與燕國一戰，然後為韓趙魏爭取喘息時間嗎？

申子離見夏瑜落完子了，也悠悠閒閒的執子落於棋盤之上，道：“國俌知道你的老師昔年對你曾經有過評語嗎？”

夏瑜執子未落，看著棋盤，也沒抬頭，道：“哦？這我倒是不知。”

申子離微微一笑，道：“國俌不願回想起齊國過往，只怕是傷心太過吧。”

見夏瑜沒回應，申子離笑了笑，接著道：“齊國老太師昔年評價國俌，說‘夏瑜其人，才華蓋世，其心性，清澈如水’，我承認，若論治國、將兵、理財、征戰沙場，我沒有一樣能強國國俌您，可是若論對人心的瞭解，對人心之惡的瞭解，國俌卻遠不如我。”

夏瑜終於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了，看著申子離的眼神有幾絲冷意，道：“只懂得挑撥離間，就能富國強兵嗎？”

申子離道：“不能，但能敗國，敗了敵國，就是變相的興了我國。”

聽到“敗國”二字，夏瑜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殺意，申子離卻彷彿沒注意到一般，繼續樂呵呵的下棋。

夏瑜緩慢的將殺意平復下去，良久，淡淡道：“以你的才華，何必一定要為韓趙魏謀劃用心，為我燕國也是可以得爵得官的。”

申子離神色淡然，唇邊甚至還留有很是禮貌的微笑，道：“我初初入世之時，心比天高，拿著自己著作的十卷《心論》《術論》四處投書，卻無人敢用，其後我投入陽虎門下，多為其某事，可是足足五載，才得他推薦給先主公彼時晉國執政趙志父，先主公與我徹夜深談，立時啟用我的主張，其後又力排眾議，封我這個平民白身之人為大夫，士為知己者死，韓趙魏於我，有知遇之恩。”

話說到此處，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了。

三月之後，齊軍大帳之中，江奪看著在短短數月間，鬢角就已經有斑白痕跡的田舒，顫聲道：“將軍，我留，你走。”

田舒笑了笑，道：“不要再爭了，這是軍令，況且你不止擔負撤軍的要務，還要保護好執政正子？”

此時站在一旁的田子莊，已經長得和田舒差不多高了，此次齊國出兵，他被任命為副將來給田舒打下手，雖然不乏監督之意，但更多的是讓他學學怎麼打仗，受昔年三國伐田的刺激，田襄覺得他的正子，作為未來的執政齊國實際上的未來國君，就算他不會打仗，也不能完全的不知兵。

已經有幾分退去了青澀現出成人輪廓的田子莊，此時也眼眶微紅，對田舒長拜施禮，道：“叔叔乃國中柱石，豈能身處如此險境，叔叔還是和我一起走吧。”

田舒看著田子莊，雖然對這個田趙氏生的兒子開始頗有幾分牴觸，但這段時間他在軍中倒是不曾漏怯，即使戰事焦灼幾番危急，也沒有露出逃跑的意思，很是細心的跟隨在他的身側學習，倒是讓田舒改觀不少。

田舒伸手扶起彎腰而拜的田子莊，給這個少年人整了整衣襟，道：“到了這個時候，拋開那些虛禮，我舔著臉叫你一聲侄兒，上次你領軍北上，我頗有微詞，此次在我軍中，你倒是有些讓我刮目相看，現下時間緊迫，我不多什麼，只是盼你記住，興國艱難，而敗國卻很是簡單，就像為帥為將，領著大軍南征北戰看似威風，可是這威風凜凜的大軍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組成的，領軍的人要知道，他們是家中的兒子，內室的丈夫，兒子的父親，不是為將者耀武揚威的工具，不論為將還是為君，其實都是要讓人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去做的，因為手中握著的是無數人的生死。”

聽到這近乎掏心窩子的教誨，田子莊再也忍不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這段時日在軍中觀戰，他算是確確實實的看明白了——齊軍不如燕軍。

軍械不如，弓弩上勉強還是能持平，但齊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