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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並不訝異他前後心思扭轉的迅速,彷彿自第一次遇見,便知道他由來乖戾,還有行事性格天經地義的反覆無常。
我又咧嘴笑,似乎也只能這樣,然後邁動小胖腿,朝他跑了過去,他一把抱起了我,朝殿外走去。
身後嘲風的屍身仍舊燒得歡愉,今日原本便是註定腥風血雨。
殺戮過後,月滿西海之上,長天一線。
第9章 章八 夜央
我獨自待在夜央宮裡數明珠,離銅鈴眼嘲風的死,還有阿玉的登基儀式,約莫已過了好一段時日。
記得那日我站在他身邊,看手巧的侍官替他束髮,帶冠,寬衣。黑底滾著銀邊的織錦細絲替代了他的白衣,上頭鑲嵌繁複華麗的寶石瓔珞,侍官俯首低頭將阿玉的每一處衣襬理得熨帖平整,而我站在邊上作痴呆二缺狀流著好長一串列埠水。
他想是不耐煩,又犯困得緊,便遣了侍官出去,轉頭來妖嬈俊美的朝我一笑,隱有仙風卓然。
他打了個呵欠,招了招手,“小夜子,過來。”此美人不愧是禍水一個,連呵欠都打得好看極了,若是讓我來,約莫就成了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眼淚鼻涕花兒齊齊冒頭。
屁顛屁顛走到他身邊,不敢扯他的衣襬,上頭的瓔珞玉石晃得我一雙招子裡盡是光芒閃爍,冷不丁額頭上一涼,我迷茫困惑朝上一望,阿玉手中拿著硃砂筆,得意洋洋看著我,眉眼間滿是輕佻悠閒,又把我抱上了他的腿。
銅鏡裡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眉心一點硃砂紅,我摸了摸臉,唔,這鏡子裡的俊俏小童子長大該是個玉樹臨風的好模樣。
只可惜兩隻秀氣的手穿了過來環抱住我,銅鏡裡俊俏小腦袋的邊上又冒出了玉枯舟陛下的大好頭顱一隻,調笑著看著鏡子裡的我。
哎,美醜立分高下,我這小臉還是隻能尋個犄角旮旯放了。“阿玉今天很漂亮。”我讚歎。
“漂亮是形容女子,小夜子若要形容我的話,俊美宣朗,清舉風流,任你挑選哦。”
“白無常同我說過,這叫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那也是形容女子。”
“那閉月羞花。”
“……”
銅鏡裡的他不再說話,鳳眸中飄渺了起來,靜靜凝了目光,雖然仍舊是看著我的眼睛,卻彷彿是透過銅鏡裡我的眼睛,看著另一虛無遙遠的影子。
而我看著他。
他帶我走出西海極殿時,同我說過,“選擇很微妙,做一個選擇,還必須考量能力與心力,否則你死在嘲風手裡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一株蘭草,有幸得了形體,又有這些話,我著實無所謂迷惘不迷惘。
我在阿玉懷裡又左挪右挪了一會兒,終於到了他正式登位祭祀的時間,等出了他的寢殿時,還被他抱在懷裡的我瞬間瞅到了幾個剛才替阿玉打理著裝的侍官,她們的臉上格外一致的隱而不發、痛心疾首,分明想望我而不敢望。
我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卻是阿玉的細絲長袍上一片明顯凌亂摺痕,小草爺我登時一腦門冷汗欲滴,罪過啊罪過,方才不該挪來挪去……
阿玉卻淡笑著掃過那些侍官,又拍了拍我的頭,理了理今日舞難特地送與我的白綢軟衫,和藹又慈祥。
西海極殿是西海八極宮的先大殿,隨後其餘各殿各宮,就是龍族一脈的神尊及給其心腹手下安置的居所,譬如之後阿玉賜給我單獨一座宮殿,取之夜央。舞難說那是阿玉千年之前住的地方。
八極宮外,是便是龍族子民散佈西海各處。
那日我有幸狐假虎威仗了阿玉的勢一把,在神尊陛下的懷裡很是享受了一番被一群年歲大了我不知哪去的老頭子們參拜,文劫舞難作為功臣自是也在其列,當時舞難還暗暗衝我齜牙咧嘴了一回,旁邊文劫繼續當著他的冷麵書生。
我們身後,這飛舞著大怪蛇的寬椅,原來同白無常口中凡間皇帝屁股蹲兒下的寬椅一樣。
……
我終於數明珠數得無聊透頂,拍拍手打算出門閒逛一把,阿玉自登位那日之後,便將我放在了夜央宮裡,再沒來過。
僅僅那日晚上,他安撫了我睡在夜央宮陌生的雲榻上,我醒著時,他緩緩拍著我的背,與我一同趴在榻上,頭冠取下之後,青絲逶迤到腰際,口中輕聲唸叨著小夜子乖。
我終於在美色催眠裡睡下,一夜無夢,再醒來時,只有空蕩蕩的床榻上滿是他身上的氣息,清清淡淡又優柔纏綿。
我想,他要找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