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這話你跟院長說去吧,我懶得聽。”
“我們能做的都做了,你還想怎麼樣呢?他的願望也實現了吧?”
“實現什麼?”我猛地跳了起來,控制不住地衝著他大喊,“我們他媽的折騰了一路,為的就是讓他在離家十公里的地方嚥氣?我們是什麼?神經病?去你媽的神經病!”
他仍然端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望著我,任由我罵著、叫著。漸漸地,我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小丑,於是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我試圖說點什麼,但終於沒能說下去。
“他的願望實現了。”齊悅說,那雙沉靜的眼睛對上我的目光,彷彿一桶冰涼的水從我頭頂直直地澆下來。“他的靈魂也得到安息了。”
“狗屁的靈魂。”我咬著牙說。“誰他媽的能看見靈魂?”
“我能。”他轉開了目光,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幾乎是喃喃自語般低說道,“我看見了。”
門關上了,他走了出去。而我則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許久都動彈不得。
胡說八道,我對自己說,全都是他媽的胡說八道。
齊悅走了之後,我試圖再睡一會,卻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際就醒過來。最後一次嘗試時,我做了一系列光怪陸離的夢,在看見丁海濤那張臉時,我猛地驚醒了過來。
見鬼,我差不多快
十年沒見他了,最近這幾年甚至都沒再想起過他。不過說真的,這夢倒是做得合情合理——如果我夢見他,那必然就是個噩夢。
再也睡不著,我爬起來走進浴室想衝個澡,卻發現水龍頭怎麼也調不出熱水。大概熱水是分時段供應的。帶著某種說不清的煩躁,我用冰涼的水把自己澆了個透溼。
此時是凌晨三點,我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胃開始因為飢餓而一陣陣絞痛。檯燈下壓著一張餐券,大概是剛才齊悅拿過來的,寫明瞭六點半到九點開早餐。我半躺在床上,找不到任何事情來做,只好翻來覆去地把玩著那張小紙片。
齊悅現在在幹什麼呢?
這想法一冒出來,我居然感到一絲緊張。一想到幾個小時後還要見到他,不知怎的我居然覺得有些彆扭。大概是因為我在他面前像個傻子一樣大喊大叫?不過說實在的,那和我平時的樣子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別人都是怎樣評價自己的,反正我對自己的評價基本來自於別人:粗暴、不近人情、惹人討厭;私生活糜爛,但卻一段長久的關係都無法維持,除了景琛之外,也再沒有朋友;碩博連讀輟學,在急診慘淡度日,註定到死都是這樣——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之前似乎也有別的評價,是什麼來著?大概是丁海濤吧,他說過我“非常溫柔”。那時我還年輕,堅信生活裡還應該有希望,他這樣對我說的時候,我心裡覺得非常幸福。不過現在好了,那種幸福、柔軟之類的詞再也和我扯不上關係,生活變成了日復一日的苦役,每天看起都是從前拙劣的重複。
如果海濤看見現在的我,他又會說什麼呢?不管怎麼說,我變成現在這樣他也有不可磨滅的功勞。
但我不打算再責怪他,對他的感情也好,恨意也好,早在幾年前就消磨殆盡了。哪怕在他差點毀了我整個職業生涯(雖然也差不多毀掉了)的時候,我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恨他。我該恨他麼?很難回答。雖然他一直在誘導我,但畢竟是我自己選擇那樣做的。
見鬼,我為什麼又開始想他的事呢?這次失敗的任務,倒像是一次大掃除,把記憶裡那些邊邊角角的東西全都翻騰了出來。他們有什麼相似之處?或許吧。海濤不是對我說過麼?在很久以前。
那時他曾握著我的手,輕輕地說: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送回家鄉去。我到底還是年輕,居然為這句話流下眼淚來。
一想到他連所謂的“家鄉”都是假的,那股說不清的感覺又湧了上啦。我看了看錶,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餐券向餐廳走去。
早餐是自助式,看起來不錯,但我卻莫名其妙地沒了胃口。在拿了一盤不知是什麼的東西之後,我到底沒有吃幾口,只是坐在位置上喝掉了四大杯咖啡。
在我去倒第五杯的時候,齊悅出現在門口,我竭力躲藏,卻還是被他一眼看見了。
“早。”迫不得已,我只好打了個招呼。
“早。”他點點頭,仍然沒笑。
他對別人也是這樣的麼?
到底他還是坐在了我旁邊,一聲不響地吃著煎蛋、玉米餅和粥。咖啡變得反胃起來,我把被子在手裡轉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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