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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了也還假裝不知道,求的就是片刻的安心,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我從來不做,因為毫無必要。
我從來沒有什麼僥倖的心理。
我很清楚地知道,長此以往,必然有輪到我的一天。可那又算什麼問題?早死晚死而已。
我時常想著,如果這世界上再沒什麼樂趣,那多活一天也就是多受
一天折磨而已。所謂的幸福啦、歸屬啦,於大多數人而言,都是遙不可及的。這麼多人掙扎痛苦地活著,真正感到幸福的又有幾個呢?不過都是找不到死的理由罷了。
那麼我呢?
我找到那個理由了麼?
胡思亂想了一夜,第二天還是照常起床了。齊悅遠比我來得早,已經催促著幾個學生在下醫囑。我才坐下,早有幾個人拿了一堆病歷,一個接一個地向我“請示”來了。
好容易處理完了這些,學生們的醫囑也下好了。作為主任,我自然是要關心一下學生們的臨床工作——何況以往的經驗證明,他們的確是非常需要我的關心。
每年的4月,正是實習生、研究生輪轉換科的時候,青黃不接直接導致混亂不堪。去年這時候,一個新來的孩子下了個大劑量異丙嗪加壺的醫囑,害得那患者在NICU整整睡了4天。
然而今天卻像是出現了奇蹟,四十多本病歷看下來,居然一個錯誤都沒找到——連格式錯誤都沒有。這反常的事實讓我驚詫不已,連帶著早會都開的亂七八糟。
查房的時候,我特別觀察了一下新來的學生們,怎麼看都不像是聰明絕頂,當然也都不是老手。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下,才知道今天早上的醫囑,居然是齊悅指導著下的。
護士站一早上也是忙翻了天,齊悅還有這份閒情逸致,這已經不只是效率驚人的問題了。向夜班護士打聽了一下,得知齊悅5點鐘就到了病區,這下我的疑惑瞬間變成了膜拜。
不止一次,我在大清早的醫院裡撞見過他,由此可見他的廢寢忘食。可再勤勞的人,5點上班又該幾點出門?他乾脆住在醫院裡算了。
如此想來,似乎我真的沒發現齊悅有什麼愛好或娛樂。這個人和景琛一樣,算是把自己徹徹底底地賣給了醫院,賣完了還樂在其中。我看得出來齊悅對醫院的喜愛,這感情相當真摯,還帶著某種依戀之情,總讓我覺得匪夷所思。
可不管怎麼樣,有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護士長總不是壞事。
因為有他的緣故,我的主任生涯總還不算太難熬。護士也好、學生也好,全被他調教得出色,而他本人彷彿潤滑油似的,在醫生和護士之間周旋得靈巧。誰都和和氣氣、誰都沒有怨言,雖然他不大愛說話,可所有人都覺得齊護士長讓急診科如沐春風。
同完美護士長比起來,我這個主任就像是充話費送的,很有些可有可無的感覺。可和鬱悶比起來,更多的還是欣慰——我寧可存在
感全無,也不想多添一點麻煩。
好容易有個空閒的中午,我約了景琛一起吃飯。兩個人抱著盒飯悶頭吃了半天,景琛突然問我:“齊悅怎麼樣了?”
他這麼盡心盡力物超所值,我自然不能吝惜讚美,極盡所能狠狠地誇了他一通。景琛聽著聽著,眉頭倒皺起來了:“你們科到底他是主任,還是你是主任?”
“他當主任比我合適,要我說,他當醫生也比我強。”想起他那乾淨利落地穿刺,我心裡略略有點挫敗。
“你別對齊悅評價過高了。”
“怎麼的?當初不是你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合著你誇就行,我誇就不行?”我歪在椅子上,“我們齊護士長就是國家棟梁未來的希望,振興急診科就靠他了。”
“沈北華,齊悅再能幹,你……”景琛還剩下一半的飯,卻撂下筷子,一字一句,似乎斟酌著對我說道:“總之,你對他多留點心。”
像是話裡有話。
“齊悅怎麼了?”
“沒什麼。”景琛擺擺手站起身來,“總之,你是主任,不能什麼都指望他。對科室也是,對他也是。尤其是對他……多留心吧。”、
無緣無故地得到了景琛的一頓批評,我自然要好好地反省一下。事實上景琛每次批評我,我都會反省,然而反省得到的結論卻是千差萬別。
這一次他說得倒是沒錯。
對於這個代理主任我當得實在不情不願,好在院裡已經開始對外招聘,多則一年,少則三月,正經主任總是會來報道的。可如若沒有齊悅,這之前的日子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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