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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麻煩了。”
看他微微皺著眉,仍然用單手去撕膠布,我一時腦抽,脫口而出道:“那我幫你。”
他動作停頓下來,倒不驚訝,只是點了點頭。
於是我伸手拔針拔了,另一隻手按在輔料上止血。手指與手背的接觸原本不算什麼,然而在長久的沉默裡,倒催生出一種尷尬的曖昧來。
我在這詭異的氛圍裡如坐針氈,最終還是有些難耐,只得把手鬆開了。
“自己按著點。”
他答應了一聲,卻沒動作。好在已經不出血了,我順勢把話題轉開。
“今晚回家住吧?急診室也沒法休息。應該也沒什麼事了。”
他突然就把嘴唇咬住了——這樣帶點媚氣的動作倒嚇了我一跳。鬆開以後,那嘴唇泛起嫣紅色,幾番周折終於發出吐出話語如下:“我家拆遷,不能住了。”
……這麼顯
而易見的謊。
“什麼時候的事?”
“上週。”
他實在是不太善於撒謊,目光閃躲語調遲疑。我原本還想再套套詞,看他這個樣子也終於忍無可忍。
“齊悅,你到底在那值班室住了多久了?”
他像驚弓之鳥似的猛地抬起頭來,連帶著整個身體一抖。
“你不來上班,我去你家找過了。”我竭力把怒氣隱藏起來,“你鄰居告訴我,你基本不回家住。”
語畢,我盯著他等他回答。然而他除了緊咬牙關垂下眼睛,居然一動不動,一語不發。
“齊悅!”我不知不覺提高調門,“你曠工好幾天,差點把自己弄死……我把醫院翻了個底朝天找你,你至少得給我解釋解釋怎麼回事吧?!”
連夜班護士都開始探頭探腦,然而齊悅卻依舊一語不發。我一時氣得恨不得推兩支氯化鉀給他,然而那怒氣終究沒持續多久。
昨晚發現他時的震驚,我到底還沒忘得這麼快。
“對不起。”他又說了一次。
我恨得牙根發癢:“聽你道歉有個屁用,你真覺得對不起我,就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他終於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以至於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沈北華,你為什麼想知道?”
我這回真是氣結,半晌才說道:“連著被你折騰了好幾天,我還不能問問了?”
他的目光略略暗淡,隨即轉過視線不再看我。我被他的諱莫如深折磨得焦躁不安,才要再度發作,誰料到他居然開口解釋了。
“我沒法自己住在家裡。”
“什麼?”
“我住在醫院,是因為我不想自己住在家裡。就這樣。”
什麼叫“就這樣”?
我正待發作,他卻好像察覺到我的情緒,低聲又說道:“是真的。我不想一個人睡在家裡。我……我不能……”
說道這裡,他又猝然住口了,像是說不下去。我看著他的側臉,發覺他的表情都扭曲了,彷彿忍受著什麼痛苦一般。
倒顯得追問的我毫無人性。
算了,算了。
不願意度過一個人的夜晚,也並不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就連我,也覺得孤枕而眠的夜晚格外漫長,幾乎讓人窒息。
“那今天怎麼辦?”我咳嗽了一聲,仍覺得喉嚨裡澀得奇怪,“你打算睡哪?”
他遲疑了一下。
“你
不會還想去睡那種地方吧?”我拍案而起,好容易救回來他的命,可不是讓他拿去糟蹋的。
他睜大了眼睛,那表情倒有幾分可愛。
“不是,沒有。”他否定得有些慌亂,隔了兩秒,復又解釋道,“我也不是總睡在那……一般都是各科的值班室和人擠一擠,要不然就是手術室……”
“那今天呢?”
他沉吟了一會,似乎是絞盡腦汁地在琢磨。我猜他根本不是在想今晚睡哪,而是在想怎麼樣的回答才能把我敷衍過去。
“跟我回家。”
他像嚇了一跳似的轉過臉來,我也被自己的話嚇到了,瞠目結舌地和他對視。
……我是怎麼冒出這樣一句話來的!
“那個……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絞盡腦汁地解釋道,“你現在也得好好休息,我家也有地方,你今晚可以先住在我家。反正我下班也順路,要不然我還得單獨送你回去。我是說你今晚就是單純的住在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