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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開。他先坐下,接著嘆口氣說:“你聽到‘砰、砰、砰’的聲音。我們能為你做什麼?”“我希望不要聽到這聲音,所以才來醫院。”我說。他問:“聲音從哪裡來?是腦中發出的還是外頭傳來的?”
“外頭傳來的。”
“除了砰、砰、砰,你聽過其他聲音嗎?比如說,要你殺別人或自殺?”
我說:“我不想殺人,也不想自殺。”他問:“今天星期幾?”這下可難倒我了。連續幾天放假,讓我對時間的感覺有些遲鈍,而能否正確斷定時間正是精神病醫生判斷病人正常與否的重要依據。我暗自祈禱,說:“星期六。”他在紙上寫些東西,接著說:“好吧!你現在只聽到聲音,並沒有出現其他任何精神症狀。”我問:“我是不是像護理師所說,有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
醫生說:“關於精神障礙,我們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他的表情突然轉為黯然。他摸摸鼻樑,閉上眼睛,低下頭。我發現他頭頂微禿。我很想對他說:“嘿,別難過,世界上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不過我什麼也沒說。他看起來既沮喪又困惑,終於他開口說:“這聲音困撓你了吧!”
我回答:“多少有一點。”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對我說:“我開一些治療精神障礙的藥給你。”他語氣中帶著權威,他的權力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他說:“我給你開維思通(Risperdal),這種藥能穩定大腦聽覺中樞。”我問:“這表示我精神有問題嗎?”他說:“我認為你有患精神障礙的可能。”我早料到他會這樣說。維思通是抗精神障礙的處方藥,除非醫生診斷病人有精神障礙,否則不能開這種藥。事實擺在眼前,藥物左右診斷結果,而非根據診斷結果決定用藥。
在羅森漢的年代,醫生引用既存的精神分析模式,判定病人是否異常,而現在則是看有哪些藥物可用來做診斷。羅森漢認為:診斷結果與個人實際情形無關。不管當年或現代,這個觀點仍禁得起考驗。“我看起來像是精神異常嗎?”我問。他注視我好長一段時間,終於說:“有一點。”
我伸手把帽子戴正,說:“你在開玩笑!”他說:“你看起來不是很好,很消沉沮喪,這往往是精神疾病的徵兆,所以我也會開點抗抑鬱劑給你。”
我跟著說:“我看起來很抑鬱嗎?”這下我真的擔心了。對我來說,抑鬱比幻覺更可能成真。我以前曾患過抑鬱症,誰知道我會不會復發呢?也許我還不自覺,但他已經發現了。也許這項實驗讓我感到抑鬱,甚至精神異常。也許我選擇這個實驗,正是因為潛意識裡我想尋求幫助。突然間,世界被一層陰影籠罩。
他寫下處方。問診過程不到10分鐘,我離開醫院,竟然還來得及和露西吃頓飯。露西說:“你應該說你聽到‘唰、唰、唰’或‘咚、咚、咚’,都比‘砰、砰、砰’好玩多了。”我拿著處方去24小時營業的藥店買藥。基於實驗精神,我服下了維思通,那不過是顆小藥丸。當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完全聽不到一絲聲響,我漂浮在夢境中,無重力般飄飄然起來。那是另一個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有模糊的輪廓,不論我多麼仔細凝視,都只能猜想那究竟是什麼。
維思通就像低脂牛奶
走進急診室演這出戏,其實挺有趣的。所以之後一連8天,我又做了8次實驗,和羅森漢安排的假病人人數一樣多。每一次我都堅稱不會危害自己或他人,也保證可以正常工作、照顧小孩,醫生判定我無須住院,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有一點很奇怪,幾乎所有醫生都診斷我有抑鬱症傾向。然而我拿抑鬱量表進行測試,徵詢朋友意見,請教在精神病科任職的弟弟,結果都顯示我一點都不抑鬱。順便說一句,抑鬱症絕非無足掛齒的小事,DSM將抑鬱症列入嚴重精神障礙,生理及心理的異常症狀相當顯著,不易錯判。
朋友家人都說:“不會呀!你看起來不像,一點也不抑鬱嘛!”然而在急診室裡,儘管我否認出現相關症狀,但醫師都診斷我疑似抑鬱症。此外,所有醫師共給我開了25種抗精神病藥物及60種抗抑鬱藥物。每次問診都不超過13分鐘,平均候診時間卻長達兩個半小時。除了一個關於宗教傾向的粗略問題外,沒人問我的文化背景,沒人問我聽到的聲音是男是女。沒有一位醫生對我進行全面的精神鑑定,這類鑑定包含一些更仔細的測驗,這些測驗雖然簡單易行,但更能確切反映出與精神疾病相關的思想異常。不過每一所醫院都為我測了脈搏。
我打電話到哥倫比亞生物計量學中心,找斯皮策談談。我問他:“現在如果有人仿效羅森漢的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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