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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可知,兩人的見解並不正確。綜觀20世紀重要的心理學實驗,莫不由若干明確的理念出發,針對人類面臨的心理課題,深入探索反思,讓我們看清了人性的殘酷無情、同情與愛的機制、記憶與意義。這些實驗秉持堅強的決心與浪漫的想像,這為這些實驗增添了許多寓言式的色彩。
實驗確實“證明”原本應當理性超然的實驗心理學,不僅反映出實際生活的樣貌,而且甚至可以說實驗就是生活。實驗結果恰巧與實際生活不謀而合,這也許就是這些實驗帶給我們的啟示。
許多米爾格拉姆的被試表示,他們經歷的實驗情境讓他們發生了深沉的改變,獲得了啟發。塞利格曼曾在羅森漢的實驗中偽裝病人,他談起當年混進精神病院的經歷時,也提到他所感受到的人性的殘酷與溫暖。30年後,塞利格曼已成為知名的心理學家,對於自己參與該實驗的始末細節依然記憶猶新,這項實驗不僅改變了他的人生,也讓他體會到情境與期望對於經驗形成的重大影響。
不管批評者怎麼說,實驗心理學不僅反映現實生活,也直指問題核心,實驗結果令人信服,也讓人驚駭,更帶有些許趣味。為什麼人會缺乏道德理念,不敢反抗權威?為什麼我們不能對國際盟友及時伸出援手?為什麼我們不顧自己的感受,屈服於主流觀點?這些都是20世紀實驗心理學所專注的主要課題。這些議題與世界的關係非常密切,但在心理學的心理治療領域中卻付之闕如,這種現象非常值得玩味。
實驗心理學與臨床心理學的交集何在?顯然沒有交集。我訪問了12位有執照的心理治療師,他們為病人看病,施以治療,但對這些實驗,卻聞所未聞,也不在乎它們對其工作有何影響。這些學問儘管都歸屬於心理學領域,但卻缺乏共通一致的準則,這是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心理治療對於相關領域的資料未能加以吸收利用,兩者間落差究竟有多大?心理治療在20世紀的發展趨勢是治療病痛,使人心神舒坦。另一方面,實驗心理學則不斷探索有關服從、恭順等道德議題,著重在使人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如果我們能做應該做的事情,並對此引以為榮,便能感受到自尊。臨床心理學家所受的訓練向來要求其忽略價值判斷,以絕對超然客觀的態度對待病人。如果他們敢於突破成見,引用米爾格拉姆、阿希、羅森漢、洛夫特斯實驗所得的結果,深入瞭解病人的心靈世界,也許更能讓病人得其所欲,超越自我。
我們還看不出實驗心理學對心理學的影響,倒是可明確指出實驗心理學受哪些學術領域的影響。我在本書中不斷提到這些問題:什麼是實驗?實驗是在闡釋觀點,抑或是在追尋科學真理?科學是什麼?心理學是科學、想像、哲學?也許都是。實驗心理學不斷質疑與道德、與生存相關的問題,這些問題都與奧古斯丁、康德、洛克、休謨等哲學大師的思想息息相關,顯示了一脈相承的傳統。有些重要議題向來被視為哲學思辯,實驗心理學或許就是以有條理、有組織的方式,對哲學課題提出質問。
心理學長久以來都被歸於哲學領域,從19世紀起,心理學者們一直努力要與人文學科劃清界限,脫離哲學掌控。長久的努力只得到這個結果,實在令人遺憾。最早的心理學家其實也是哲學家,長期以來,心理學與哲學並未明確區分。直到19世紀晚期,有位名叫馮特的人說:我受夠了,你們這些哲學家儘管坐著空想高談吧,我可要去測量計算,找出真憑實據了。他的同事還捻著鬍鬚,仰望天空時,馮特已經離開,並設立了一所備有各式儀器的實驗室,且開始進行測量。一般認為以科學為本的心理學就此誕生。
心理學先天不良,所以必須要依附科學,否則無法獨立生存。若將科學定義為揭露普世遵循的法則,發覺其中問題並以系統條理的方式予以探索,則心理學始終無法達到此項要求。科學需要賦予某些現象名稱,加以單獨檢視,不考慮其時空背景。然而怎麼能把思想和產生思想的人截然分開?怎麼能把想法與其來源分隔?怎麼能剔除其他因素,只探究一系列的思想?心理學的本質不符合成功的科學研究與實驗之準則。我並不主張要全然推翻前述各章的論點。但許多心理實驗不論在本質或走向上,確實較趨哲學。如果能從直覺觀點看待這些實驗,而不只專注於量化資訊,這些實驗將能發揮最佳作用。
米爾格拉姆的實驗猶如影音效果絕佳的戲劇,哈洛讓我們看清在我們單薄的軀體骨架之下,人類究竟失去了什麼。不管我們能否量化這些實驗結果,這些效應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上,我們不需要從哈洛的實驗中匯出相關定律,這樣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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