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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陌生人。”他看著莎夏,面帶微笑,拉起她的手,說:“我也不想忘記有關你的一切。”莎夏笑了。
我舌頭麻了,說不出話來
隔天早晨,天氣晴朗而寒冷,太陽好像是掛在天空中的橘子果凍。鵝卵石人行道結了一層薄冰,一踩就碎。莎夏、紐維茲和我,在庭院裡碰面。一棟古老的建築裡傳出吹奏喇叭的聲音,充滿了不祥之兆。紐維茲問:“你們聽到了嗎?”
我們沿著坡道往下走。我很難相信手術之後紐維茲不會變遲鈍。我也認為,再過幾個小時,此時此地的紐維茲,就會缺失一部分靈魂。這些消極悲觀的想法再加上我們正走在下坡路上,使我感覺既神秘又巧合。20世紀初,弗里曼曾說,精神外科手術並未取走病人重要的東西,手術甚至會讓病人發展出更新、更成熟的自我。醫生向紐維茲保證,手術後不會產生智力或人格方面的缺損,現代技術已發展純熟,只會針對有問題的組織進行處理。無論如何,此刻我們如履薄冰。
我們來到醫院,紐維茲躺上了手術檯。他剃光了頭髮,頭皮抹上了酒精,莎夏哭了起來。紐維茲問:“你要割幾刀?”醫生說:“兩刀。”紐維茲說:“不要!”醫生問:“不要?”紐維茲又說了一遍:“不要!”醫生說:“我不能只割一刀,這樣你的症狀不會改善。”紐維茲睜大眼睛,說:“我知道,我要症狀全都消失,我不要一刀,兩刀也不夠,我要你至少割三刀。”
現代醫生可以不假思索地指出扣帶回切除術與前腦葉白質切除術的差異,但其實兩者有許多重要的共同點。這兩項手術都未切除病態組織,而是切除了某個健康的組織。當然,有時候傷害也可以帶來健康,化療便是最好的例子。整形手術在某些層面上也是如此,鋸下病人一小節鼻骨移植他處,挽救病人岌岌可危的自信。
然而兩種手術仍有重大差異。前腦葉白質切除術截斷了連線前額葉與丘腦的若干神經束,扣帶回切除術則將從前額葉延伸至扣帶回的若干神經管束切除。一般認為扣帶回是負責調節焦慮的部位,切除這些神經管束,焦慮、偏執的資訊理當無法傳遞。
麻省理工學院心理學系系主任科金(Suzanne Corkin),以接受扣帶回切除術的美國病人為物件,觀察其長期預後狀況,結果發現扣帶回切除術不會阻礙正常的情緒反應,並且能有效減輕精神疾病的症狀。這項研究中,許多無助的病人接受了扣帶回切除術後,精神恢復了正常。扣帶回切除術源於莫尼斯的前腦葉白質切除術,這項手術尚未有死亡案例,也未出現將刀片留在腦內的離譜過失。
手術室裡,紐維茲的頭部被固定在一個鋼圈裡,使其在鑽孔時能保持不動。高科技造影儀器照出紐維茲的腦部,投影在熒幕上。扣帶回的影像巨大,佈滿了顆粒。一位醫生把鑽具對準紐維茲的太陽穴上方,透過光滑的肌膚往裡鑽。熒幕上可以看到鑽頭緩慢伸入紐維茲凹凸起伏的腦皮層,接著鑽頭停了下來,往旁邊切割,然後熒幕上出現了一條白線,要破壞的就是這裡。割下這一刀,也許能換回健康,接著再割下另一刀。紐維茲睜大眼睛看著,醫生移動鑽頭,紐維茲嘴唇開始抽搐,他突然舉起左手。醫師說:“你眨一下眼睛好嗎?”“你能從7開始倒數嗎?”“手術差不多完成了。你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紐維茲躺在手術檯上,聲音低沉含糊:“我沒辦法……”醫生看起來很緊張,問他:“你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紐維茲說:“我沒辦法……紐維茲。我舌頭麻了,說不出話來。”
你能接受自己的腦袋上有兩個洞嗎
1977年,《發現》(Discover)刊載了一篇題為“前腦葉白質切除術捲土重來”的文章,儘管作者認為這一趨勢讓人憂心,但從某些層面來看,也許是振奮人心的進展。這意味著莫尼斯確實言之有理,精神外科手術並不是異端邪行,精神藥物學才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都無法像今天精神外科手術一樣精確,沒有一種藥物能對準僅有幾毫米大的扣帶回。
神經科學家沙克海姆說:“精神醫學未來的目標應當在於,研發出一種既能對準特定組織,又不波及其他系統,不會造成嚴重腦部損傷的藥物。”沙克海姆任職於紐約州立精神病學中心。他相信現代精神外科手術的療效,也相信莫尼斯鑽透M太太脆弱的頭骨時,也同時開啟了另一扇窗,讓我們看到其他可能的療法。這些外科實驗證明了最可行的精神疾病療法不再侷限於服用藥物。
紐維茲所接受的扣帶回切除術,只在腦部留下了一道精確的白色割痕。沙克海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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