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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並排躺下,她說:“我真的頭腦發熱了,我等你好久,今天的時間比平時長几倍。你洗澡又洗那麼久。”我說:“從現在起就快了,等會過了一個小時怎麼才象過五分鐘。”我又問:“今天下午你不在房裡?”她說:“我上課去了,我覺得好了沒病了。就是上課走神,那不是病。”我說:“廚房裡放的藥看見了?”她說:“吃了,就算沒有病也要吃,不能讓你白買了是不是,是錢買的!”她說著自己笑了。我說:“你又罵我了,錢到底還是錢,你不知道那幾張紙有好厲害。”
我又跟她說些閒話,想繞到自己想說的事情上去,繞到邊上了,又不願說出來,怕敗壞了氣氛。她興致勃勃地說著自己以前的事,小時候的故事,大學時的同學,又拿出大學同學的畢業留言本給看,指了照片一個個跟我介紹。我看一個男同學的留言是“天意從來高難問”,指了照片說:“他對你有過意思,對不?”她吃一驚說:“你怎麼知道?”我說:“看他臉上的神態。小夥子很英俊,怎麼就叫人家傷心啦?”她說:“那時候只想出國一件事,不想別的。”聽她一說,我更沒有勇氣把話頭引到預設的題目上去。我實在捨不得這種浪漫情調。我摟緊了她說:“一個男的抱了你呢,你沒有辦法反抗呢,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呢,你怎麼不喊救命呢,深更半夜誰來救你保衛你呢,看你怎麼得了呢!”說著把她的身子晃來晃去。她順從地躺在我懷中,在我用力時發出一兩聲呻吟。想到自己在這異國他鄉能有這樣一份意料之外的幸運,我暈眩地陶醉了,心中對她充滿著感激。這種感激又阻擋著我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我不能傷害了她。
她忽然移開我的手,坐起來說:“有件事早就想問你了,你坐起來。”我說:“讓我歪在這裡,歪著你說話我也聽得見。”她又扯我的手說:“麻煩你坐起來。”我只好坐起來。她說:“你要說老實話。”我直笑說:“又要我說老實話了,我一天到晚都不說老實話!”她說:“你喜歡我留披肩發,你跟我說過好幾次了。”我說:“披肩發好看,我喜歡看。”她說:“那我問你,那個舒明明她是不是留的披肩發?”我大吃一驚,沒想到她的想象力竟如此地準確。我說:“真的,她留什麼發,我都記不得了,短髮吧。”她冷笑說:“狗一下子又把你記性咬跑了。你不記得更證明我猜的是對的。”我說:“對又怎麼樣呢,錯又怎麼樣呢?”她說:“我就不願和別人一樣。信了你的我的頭髮都留得太長了,我明天就要剪了去。”我說:“別剪。”她說:“偏要剪,明天不到下午我就喀嚓一下剪了。”我又躺下去說:“你提林思文呢,還沾點邊邊邊,舒明明她哪裡就礙著你了?”她說:“我偏提她,你把她的照片拿給我看。”舒明明的照片我帶了一張過來,夾在大學文憑塑膠封皮的裡面,林思文沒發現過。兩年多來我也只看過一兩次。我說:“我沒有照片,要不我寫封信給她讓她寄一張過來,我又不知她到哪裡去了。”她說:“沒有照片那更證明她是披肩發。”我說:“女人的邏輯就是這樣的。”她說:“你不敢拿給我看就更證明了。明天我偏要把頭髮齊耳朵絞了。”又湊到我耳根邊說:“真的拿給我看看,讓我好奇一下。”我說:“拿林思文的還有幾張,別人的一張也沒有。”她說:“你望了我的眼睛。”我覺得好笑,把眼轉開去。她站起來拉了我的手說:“你不敢望我!你站起來看了我的眼睛。”我站起來望了她,說:“我偉大領袖一樣站在裡,有什麼呢。”她在臉上左右端祥,說:“你這麼狡猾的人,我怎麼看得出?也只好活活讓你騙了。”我說:“你提高警惕,小心哪一天我會騙你這個人。”她真笑說:“你是個大騙子,大騙子在騙人的時候叫人提高警惕,人家就沒警惕了。”
到兩點多鐘,我說:“睡覺吧。”她吃驚地望著我,象是不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我馬上意識到她領會錯了,以為我這麼輕易地就提出了那個重大問題。我馬上說:“我去睡了。”她說:“都隨便你。”回到自己房裡,我老是想著“都隨便你”這幾個字,到底是現在去等會去隨便呢,還是去不去隨便?我竟不明白。我又去回想她說話時的神態,卻想不起來有什麼意味。我感到沮喪。自己沒有勇氣留下來。有些東西也許說得了也就得到了,壓抑了自己誰會說你是個聖人,人的自由空間其實很大呢。沮喪之後又感情以慶幸,畢竟自己沒把事情做絕,自己這個落魄的樣子,虛弱的本質總有一天要顯露出來,到那一天可怎麼辦,怎麼向她說明?在沮喪和慶幸之間徘徊了好久,反反覆覆地去比較,體會,最終慶幸還是佔了一點點上風。漸漸的我有點佩服了自己的理智,到底還是有勇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