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了慈母萱暉永駐。
一出門,卻迎面撞上個圓滾滾的錦繡糰子。
三歲的胤祥是被母親硬叫來的,他生在下元節上,十月朝降世,生死一擦肩,章佳氏堅信兒子是胎裡帶來的命硬,也是急昏了頭了,竟寄望著這麼個溫溫軟軟的小糰子給裡面的皇后帶來幾分生機。
到底是個孩子,雖是臨出門嬤嬤給多裹了層衣裳,到底被入夜穿堂風吹得著了涼,皺著小鼻子不停打噴嚏。
他皺眉,這麼小的孩子,真要有個好歹,不是找著給母親減福呢嗎?
胤祥卻不肯走,他還在認為母親說什麼都對的年歲,對母命總是要不折不扣地去執行。
於是莫可奈何,只能抱了小糰子一起往佛堂,兄弟倆同在如來面前坐著。
那一晚,懷裡沉甸甸的小東西嘰嘰咕咕地不停嘴,軟軟的聲氣說著稚嫩的寬慰,翻來覆去的,總是臨來嬤嬤教的那麼幾句,於他的憂心起不了什麼效果,卻也勉強壓住了他的胡思亂想。不為別的,三歲的孩子坐不住,他光哄這孩子安靜歇著就費了不少心神,哪裡還顧得上想些有的沒的?
入了夜,月華穿堂而過,小東西終於閉了嘴,安安靜靜在他懷裡睡的熟了。
他低頭瞧著,那眉間心上,萬事不愁的模樣,真叫人妒忌。
不多時,雲板聲起,不多不少,四聲敲打回響在紫禁城的瓊樓玉宇之上,再被那此起彼伏的哭聲託舉的越來越高,空曠曠的徘徊在天中,卻又沉悶悶的彷彿一下下敲在他心上。
一直自欺欺人般逃避的現實,真到發生了他竟有些懵。直到一隻小手摸索著貼上他臉頰,被驚醒的胤祥一手勾著他脖子,一手費力地在他臉上抹來抹去。
這是在幹什麼?
他疑惑地想著,後知後覺地也去伸手,摸到了冰冰涼涼一片溼滑。
竟是哭了麼?
意識到這一點,淚珠子便越發地止不住,卻只是悶著不肯發出聲來。一時身邊心裡都空落落的無所依靠,不免就下意識摟緊了懷裡那團溫熱,小是小了些,卻是這個最彷徨的時刻他身邊最溫暖的所在。
過後他總想,那段時間安慰他的不在少數,一個個雖不知真假,卻都是錦心繡口說的天花亂墜的,怎麼獨獨就只在心裡印下了那隻小糰子?
這問題讓他很是疑惑了一陣子。
直到又一個月夜,月光如水,再次穿窗而過。
藉著那點子光亮,他低頭看看抓著自己衣襟睡的正甜的胤祥,忽然就明白了。
這世間哪兒就有那麼多的道理在?那日懵懵懂懂的小傢伙,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有感於他的悲痛而陪著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小孩童晶瑩的淚花溼透了他的前襟,也透過那薄薄夏衫浸進了他的心底,溶進了他的骨血,成為了彼此之間再也析不出的牽絆。
這就是兩人之間的緣法吧?
那夜小小的胤祥,就像今晚這穿窗而過的水樣光華,乾乾淨淨的,明亮眼睛中不帶任何雜質,陪他孤獨,伴他落寞,不帶機心地去感同身受他的哀傷軟弱,然後替他哭泣釋放。
如此而已……
四、錦上花
“去,讓造辦處編只草蚱蜢來,經心一點,往秀氣裡做。”
他仰靠在軟枕上,細想著自己為今日備下的東西。
造辦處提早三月就奉旨開始置辦各色賞物,珠玉錦繡的怕不是已經堆了一屋子?
翰林院一班詞臣恭擬吉詩賀聯,吉祥話一車子一車子地塗抹在灑金箋子上,再細細裝裱了送過去,也不知寫的都怎麼樣?不過這類東西,想來也知道應景而已,能好到哪裡?算了不計較這個,大喜的日子,只當是添個熱鬧吧。
上書房幾個重臣,也都在他的明示暗示下各自精選了家中傳世詩畫,這會子也該攜了過去拜壽了吧?那小子一向愛這些文士雅作,只顧著同僚情分不好意思開口去討,少不得得他這做哥子的去替他要。
點著名的要壽禮,怕不是有仗勢巧取之嫌吧?
他手指在迎枕上一下下點著,望天細想了下,應該不算吧,明明都是自願的。賴國之賢王贊襄大政,方能躬逢盛世逞志施才,如今賢弟千秋,送個合心的賀禮還不是應該的?——大不了改日賜幾幅字補給他們。
還有什麼?
他手裡幾匣宋版書,那小子一早惦記上的,晌午派人送過去了。
親筆的賀詩,也送過去了。
前幾日命制的匾額,這會子也該到了。
表彰的旨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