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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女兒和王長鎖,她馬上轉了一個念頭:“我這樣死了,那不更證實是真的了嗎?死了還落個不乾淨的名聲啊!我那孩子也跟著我受羞辱,她沒媽可怎麼活啊!我死了長鎖還能活下去嗎?不,他也會死的!不,我不能死,我死也不能認下這件事!我一口咬定孩子是王柬芝的!……”
這個憂鬱著度過半輩子的女人,拿定主意後,就等待著那可怕的鬥爭會的來到。過了一天又一天,到現在不唯沒等到,村裡關於他們的風言風語倒漸漸聽不到了。這反而更加使她愁悶不解。她本來就很少走出那深宅的威嚴的大門,加上這一來,連母親她也不敢去見一面,太陽下就更見不到她那柔弱的影子了。
杏莉母親正坐在鍋灶前燒著火發怔,門開了,隨著一陣脂粉味,嬌滴滴的聲音響了:
“喲,火快燒到腳啦!大嫂子在做什麼呀?哦,想心中人哪。”
杏莉母親吃驚地抬起頭,慍怒地瞅了進來的淑花一眼,又低下頭,把火向灶裡撥了撥。
那淑花在上次掃蕩隨偽軍來到王官莊後,王柬芝本打算再叫王竹把她帶回去。王柬芝是在鬼子沒走時假樣逃出去,以矇混人們的眼睛,不料他回來一看,淑花還留在屋裡,真是大吃一驚。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鬼子在八路軍突然而有力的打擊下,慌慌忙忙逃回了據點,哪還顧得上領他的情婦呢!糟糕透了,沒法給淑花搞到民主政府的通行證,無法行動;同時這女人的膽子最小,也不敢走這末遠的路;王柬芝也怕她路上出了事,為此不得不把她留下來。過去這一段時間,在這深宅子裡住著,誰也沒有發現他家多了個女人,王柬芝心裡還有些高興,可以盡情地和美人兒待在一起了。他打算等著下次掃蕩再把淑花打發回城裡去。……
“哦,生誰的氣呀!我也不吃人,那樣瞅我做啥?”淑花見杏莉母親不答話,就白了她一眼,一癟嘴唇,邁著笨拙的胖腿,從杏莉母親身邊跨過去。她那肥腆的屁股把杏莉母親的頭髮碰亂了。
杏莉母親頓時感到受了莫大侮辱,站起身,摔掉燒火棍,捲起袖子洗起菜來。
淑花見對方氣恨的動作,一點不搭理她,好沒趣味。她挑釁地說:
“我來告訴你,上回烙的餅不酥不脆不甜不香,這回要多放些糖和雞蛋……”
“要吃自己動手,我沒工夫!”杏莉母親憋不住了,氣恨地搶白一句。
“噢!”淑花可火了,“你說什麼呀!哼,給臉不要,沒工夫?你有工夫想那老長工,不要臉的長工姘頭……”
杏莉母親的臉唰地變白了,氣得牙根打顫,可是她到底吞回去怒罵的話,把洗菜的髒水用力潑到院子裡,順口說:
“潑出去,你這汙髒貨!”
“啊?你敢罵我!”淑花氣急地扭動著胖身段,“我叫你罵,我叫你罵……你、你那野漢今天就完……”
“啊!”杏莉母親手裡的盆崩一聲落地粉碎了!
淑花吃了一驚,知道自己失口,就慌慌張張地向外跑。她剛出門,迎面撞上一個人。她噯呀一聲,一跤摔倒地上。
娟子一見把人撞倒了,忙上去拉她,一面抱歉地說:
“啊,對不起你啦。我沒看見……”
那淑花翻眼一瞅,見是個青年女子,心慌起來,爬起就走。王柬芝從裡院走出來,一見娟子在看著淑花發楞,心裡一陣緊張,忙迎上來,笑著說:
“噢,是秀娟!婦救會長來了。你不認識她吧?啊,是我的姨表妹,昨天傍晚才到。表妹,表妹!來見見婦救會長啊!”那淑花早慌成一團,顧頭不顧腚地走進去了。王柬芝又對娟子笑笑說:
“她這人少個心眼,怕見生人,也不懂個禮節。秀娟,才從區上來?”
“嗯。”娟子回答著,看著那扭歪扭歪走去的胖女人的慌亂神態,心裡很是奇怪。
娟子的疑惑王柬芝已覺察到,臉上罩上一層陰影,又笑著說:
“你來找我有事吧?到我屋坐坐去。”
“不,沒有什麼事。我是來看看嬸子的。”
“好,快進去吧!”王柬芝說著領娟子進了屋。
杏莉母親早趴在炕上嗚咽起來,一點沒發現有人進來。
“家裡搞成什麼樣子?看盆也打啦!”王柬芝皺著眉頭不滿意地說。
“嬸子,你怎麼啦?”娟子吃驚地趕到她身邊。
杏莉母親滿面淚水地轉過身,朦朧中看出是娟子,又發現王柬芝也在場,嘴唇動了兩動,才說出來:
“娟子,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