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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在這裡。”星梅拿出一小枝桃花,送給嫚子。
嫚子接過來,不滿意地說:
“大姐,這花不紅呀!”
“咳,還不紅?這是桃花,多好看!”星梅笑著。
“哪裡好看?還沒有大姐的臉紅呢。”
“你這小傢伙,倒會捉弄人了。”星梅笑得更厲害,加上鍋灶裡的火光一曦,臉更紅了。
母親笑著說:
“看嫚子的嘴倒巧,長大了可是個厲害閨女,從小就花呀葉呀的愛俊呢。”
“大娘,我看哪,她可有出息啦!”星梅又對嫚子說:“嫚妹,長大你要幹什麼呀?”
“俺先跟二哥當兒童團,再跟二姐當團長,再跟大姐當會長,再跟大哥當、當八路軍,再跟大大姐你,跟你當……”嫚子小嘴越說越快,氣越來越不夠用的,小臉憋得通紅。
這可把全家笑壞了。星梅擦著淚水道:
“再長下去可沒有什麼當了。嫚妹,趕你長我這末大呀,鬼子早被打跑啦!”
“那怎麼辦呢?”孩子認真地看著她。
“小傢伙,鬼子給你打跑了還不高興?到那時呀,你就上大學,念很多很多書。你不愛俊愛唱歌嗎?就當演員去吧!我和你媽都在臺底下看你演戲,好嗎?”
“那好,那好!”嫚子拍著小手,真哼哼起歌來了。“好啦,快吃飯吧。”母親撈著餃子說,“吃完飯再唱。你大姐還要有事去。……”
半夜裡星梅開會回來,見母親在做針線,就走過去,坐在母親身旁。她一點睡意沒有。母親瞅著她那滿面春光的臉蛋,關切地問:
“梅子,你和他商量好沒有?什麼時候成親呢?”
“大娘,我們還年青。再等幾年也不晚。”
“照我說,湊碰到一塊辦辦吧。要不又分成山南海北啦!”
“不,大娘,秀娟也還沒有呢。我們就等著一塊吧!”
母親靜靜地凝視著她,微微點點頭。似乎她把星梅那最後一句話,深深地銘印在肺腑裡了。
婦救會正在開會,討論為適應夏季生產的男女變工組的事。
根據地早就實行互助合作來進行生產。三五家、六七家組成一組,大家按等價交換的原則來互相幫助,解決勞力不足牲畜缺的困難。鰥寡孤獨戶,可以互相換工。女的幫男的家幹家務活,縫縫洗洗;男的則幫女的家幹山裡地裡的重活。這種一舉兩得的辦法,自然各自歡喜。也有些寡婦和鰥夫,透過這生產的互助,發展成各方面的合作,最後乾脆不分你我,變成夫婦了。
婦救會把女人們都組織起來,按鄰居編成小組。有的看孩子,有的軋棉花,有的紡線,有的織布,倒象個小紡織廠似的。說聲給軍隊做被服,大家按組一分,說幾天完成任務,到時很整齊地就交來了。女人們都很樂意這樣做。冬天在誰家的大熱炕上,春天在朝陽的街頭巷尾,夏天在大樹蔭下,秋天在誰家大院子裡的階臺上,她們湊在一起,拉著家常說著笑話,一邊哄孩子玩,一邊做針線,不知不覺,快快樂樂,手裡的營生就做完了。這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家裡好多了!
母親和許多婦女坐在地上正聽星梅解說夏天到了要怎麼變動男女變工才合適。
轟!驟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把屋子都震動了,牆上的土沙沙往下掉。接著,街上傳來嘈雜的叫嚷聲。
婦女們都被驚住,沒心思再開會,擁擠著向外跑。
街上的人們亂嚷嚷的,驚慌地朝村北頭的兵工廠跑去。開會的婦女們也沒有工夫去打聽是怎麼回事,跟著那忽忽拉拉的人群也跑起來。
趕母親抱著孩子走到,已經看不見一大群人圍的是什麼了,只聽到有些人在抽抽噎噎地啜泣。她非常焦急,想擠到前面去,可是怎麼擠得動呢?她見一個姑娘的臂膀在搐動,認出定蘭子,就拉了她一把。蘭子對著母親,那掛滿淚珠的臉腮抽搐得更快了。母親一驚:
“怎麼啦?!”
蘭子沒回答,只是把母親讓到前面去。母親一看,啊呀,天哪!她明白了,她的心碎了!她看到星梅撲在蓋著白被單的門板上,門板邊和被單上,灑滿血跡。她已哭成淚人了,淚珠還在簌簌地往被單上掉。
一個年青的軍人在低沉而清晰地敘述道:
“……這些手雷是繳獲敵人的,咱們要把它的藥倒出來,加工後另有用途。試驗幾回,一拉弦它即刻就響,沒法把它拆開,怎麼把藥拿出來呢,大家都犯了愁。正在為難,紀主任——我們的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