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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汴梁,停在力夫店的岸邊。章美和鄭敦也已經醒來。他們三人從過道處下了船,從岸上繞到船頭,前面大艙的窗戶都關著,仍沒見到蓮觀。只看到船主站在船頭指揮著船工降帆收桅。他們過去向船主道謝,並拿出小包袱裡的備用銀子,要付船資,船主卻說那位小姐吩咐過,不許收。
宋齊愈一聽暗喜,正好去向蓮觀拜謝,誰知道一位錦衣婦人走到船頭,冷冷對他們道:“我家小姐說不必言謝。”聽聲音,正是昨晚那位唐媽。
宋齊愈大為失望,只得向唐媽及船主道別,見到岸邊的力夫店,正好腹中飢餓,三人便走了進去。鄭敦和章美忙著要嚐嚐汴京的美味,宋齊愈的眼卻始終望著那隻客船。
幾個男僕先將一些箱籠搬下船,而後幾個僕婦提著些包袱什物上了岸,看著東西都搬完後,那位唐媽才下了船。最後,才見一個綠衣婢女扶著一位小姐,踩著踏板,小心下了船,那小姐自然是蓮觀。
蓮觀頭上戴了頂帷帽,輕紗遮著面龐,看不清。她上身穿著蓮葉綠紋的白羅衫兒,下身也是蓮白色羅裙,露出秀巧的綠繡鞋。當時是初夏清晨,霧氣還未散盡,略有些河風。清風輕輕掀動她的面紗和衫袖,玉頸和皓腕時隱時現,卻始終不露真容,只見她身姿纖嫋,細步輕盈,如一朵白蓮在淺霧間飄移。
岸上已經有一頂轎子候著,綠衣婢女扶著蓮觀上了岸,坐進轎子,轎簾隨即放下,再看不到蓮觀身影。宋齊愈悵望著轎子走遠,心裡也起了霧,一陣空惘。
到太學安頓好後,宋齊愈便開始四處打問姓張的員外郎。
但員外郎只是從六品的官階,京中不知道有幾百位,即便姓張的,也有幾十位。他一個一個打問過來,都沒能找到蓮觀的父親。
後來他以為自己聽錯,又開始打問姓章,甚至姓佔、姓展、姓翟的員外郎,卻一無所獲。漸漸地,他也就斷了念,甚至覺得蓮觀只是夢中一朵白蓮,連其有無都開始恍惚。
當他已經淡忘的時候,有天卻從太學門吏的手中接過一封信,開啟信一看抬頭兩個字竟是:蓮觀……
琴子樂致和在老樂清茶坊裡,正拿著塊帕子擦拭桌凳。
這時天尚早,茶坊裡還沒有客人,店前的汴河上早霧未散,只聽得到三兩隻早船吱吱呀呀的槳櫓聲,遠處偶爾一兩聲晚雞啼鳴。
這老樂清茶坊是他伯父之業,因伯父無子,樂致和自小便被過繼給伯父,他雖愛讀書,但更愛清靜,不願為利祿而焦心奔忙。長到十五六歲,就幫著伯父料理這間茶坊。這幾年,伯父年老,他便獨自操持起來。單靠賣茶水,一年只能賺些辛苦衣食錢,故而汴河兩岸的茶坊都要兼賣酒飯。他卻嫌油汙糟亂,只願賣茶,生意一直清冷。後來因他們東水八子常在這裡聚會,這間茶坊漸漸有了雅名,來這裡喝茶的大多是文人士子,雖不如其他茶坊火熱,卻也足以清靜度日。
今天雖然四下清靜,樂致和卻有些煩亂。平日,他最愛擦拭桌凳、清掃店面,一為生性愛潔,二則是由於以前曾聽過簡莊一席言。有天他們八子聚在這茶坊裡論道,簡莊見宋齊愈談得高遠,甚至流於莊子玄談,便轉述了其師程頤的一句話:“形而上者,存於灑掃應對之間,理無小大故也。心懷莊敬,無往非道。”
樂致和聽到這話,大為受用。少年時,有位潦倒琴師常到他家茶坊來喝茶,那琴師琴技高妙,但性情孤傲,不願去勾欄瓦肆裡賣藝,只在人戶裡教子弟學琴,他雖寄食於人,卻脾性急躁,主人稍有俗態怠慢,抱琴就走;弟子稍有不順意,便連罵帶打,因此沒有一家能待得久。樂致和有天到茶坊裡玩,琴師見到,一把抓住他的小手,反覆揉捏細看,讚歎他天生一雙琴手,便向樂致和的伯父說:“我要教他學琴!倒給錢也成!”
果然,樂致和一坐到琴前,便像換了一個人。他原本生得細瘦,背又略有些駝,一向不起眼。然而只要坐到琴前,身子頓時挺拔,眉眼間也散出清秀之氣。學琴也極穎悟,三兩個月已經上手,一年後已能熟奏十幾首古曲。
這時,那琴師卻患了不治之症,臨終前,琴師將自己那張古琴送給了他,又抓住他的手,喘著氣拼力說:“記住!琴比身貴,曲比命重。”
從此,樂致和便一心沉入琴曲之中,對那張古琴也愛之如命。那琴師傳給他的琴曲大多清勁孤峭,如絕壁松風、危崖竹聲一般,正合他的少年心性,漸漸將他引至孤憤幽怪之境。直到數年後,鼓兒封偶然來到茶坊歇腳。
鼓兒封是個鼓師,常日在酒樓茶肆裡給歌妓擊鼓伴唱。樂致和雖曾見過,卻從未說過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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