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2/4 頁)
侯琴坐到床邊,低著頭,神思倦怠,像是一枝新花被折下來,丟棄在這角落一般。池了了看著,湧起一陣悲憐。心想自己雖然從小隻身遊走風塵,嚐盡冷熱,但比起侯琴,又不知道好多少倍。
她坐到窗邊的一隻繡墩上,將琵琶擱在牆邊,笑著道:“我新學了一支《卜運算元》,詞填得非常動人心,唱給侯小姐聽聽?”
侯琴微微點了點頭,像是應付一樣。池了了略清了清嗓,輕聲唱起董謙題在範樓牆上的那首《卜運算元》:
紅豆枕邊藏,夢作相思樹。竹馬橋邊憶舊遊,雲斷青梅路。
明月遠天涯,總照離別苦。你若情深似海心,我亦金不負。
起先侯琴還倦倦的,並沒有著意去聽,但聽到竹馬青梅那一句,心似有所動。等聽到後來,竟默默流下淚來。
她忙用手帕拭掉淚水,輕聲問道:“這是誰填的詞?”
“董謙。”
“董謙?”侯琴身子一顫,驚望向池了了。
瓣兒果然沒有猜錯,池了了笑著問道:“侯小姐認得董謙吧。”
侯琴點了點頭,眼中又流下淚來。
池了了又問道:“這首詞是董謙為侯小姐填的?”
侯琴猛地抬起頭,流著淚問道:“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他?”
“我沒見過他,這首詞是從酒樓的牆上看到的。不過,我不是大官人請來的,今天來是為了董謙。董謙失蹤了。”
“失蹤了?!”侯琴頓時緊張起來。
“他是由於這件玉飾失蹤的,侯小姐見過嗎?”
池了了取出曹喜的那塊玉飾,侯琴忙起身走過來,一看到玉飾,頓時驚問:“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侯小姐真的見過?”
侯琴眼中忽然閃出恨意:“這是曹喜的。”
侯琴不知道上天為何要將人分為男女,既分了男女,又為何偏讓女子如此無助。從生到死,自家一絲一毫都做不得主,只能安安分分聽命、聽命、再聽命。甚而不如野地裡的草,雖然也被人踩,被畜踏,但自生自長,自安自命,有風來,還能搖一搖,有蝶過,還能望一望。
從開始知事起,她聽得最多的一個詞是:貞靜。
他父親侯天禧從來不跟她多說話,只要看到她說笑跑動,便會重重說出這兩個字:“貞靜!”
後來哥哥侯倫也學會了用這兩個字唬她,壓她。開始,她不懂這兩個字,曾偷偷問母親,母親說:女孩兒家,不能亂說、亂動、亂笑,要安靜。她又問為什麼呀?母親說:你是女孩兒啊。
母親的這個解釋像一滴墨,滴進她心底,留下一小團黑影,再也沖洗不掉。
好在那時母親還在世,她也還年幼,雖不能隨意往外面跑,卻能在後院裡玩耍。父親和哥哥很少來後院,也就不太管束責罵她。後院雖然不大,但母親種了許多花草,還有一片小池子。自小沒有玩伴,她也慣了,一個人在那裡自己跟自己玩。有花有葉,偶爾還會有蝴蝶、蜜蜂、鳥兒飛過來,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已是十分自足自樂。
她家隔壁是董家,董家在後院牆根栽了一架薔薇。那年春末,那薔薇花藤攀上牆頭,開出許多紅花,胭脂一般。那時她家的花大多都已開敗,她望著那些薔薇,羨慕得不得了,但牆太高,只能望著。
有天下午,她正望著那些花眼饞,牆頭忽然露出一張臉,是個少年。那少年爬到了牆上,看到她,笑著朝她做了個鬼臉,是董謙。
董謙有時和她哥哥侯倫玩耍,她見過幾回,不過她父親不許她和男孩子接近,因此雖然彼此認得,卻沒說過幾句話。
“你想要這些花嗎?”董謙騎到牆頭笑著問她。
她沒敢說話,但忍不住點了點頭。
董謙便連枝摘了一朵拋給她,並說:“小心有刺!”
她趕忙撿起那朵花,比遠看更加好,花瓣胭紅,還隱隱有些香氣。
“還有!”董謙又摘了幾朵,接連拋給她。
她一一撿起來,紮成了一小束,開心極了,朝著牆頭的董謙笑著說:“謝謝你!”
董謙笑著搖頭:“這有什麼?那邊牆上還有黃顏色的,我再去給你摘!”
這時牆那邊院裡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謙兒,你爬那麼高做什麼?快下來!”
聽聲音是董謙的母親,董謙朝侯琴做了個鬼臉,隨即扶著牆頭倏地溜了下去。
那之後,她去後院,董謙不時會攀上牆頭,有花就給她摘花,沒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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