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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給她拋過來一些小吃食、小玩意,兩個人一個在牆頭,一個在地上,說著話,講些趣事。她和她哥哥侯倫從沒這麼親過。
只可惜,一年多後,董謙的父親轉任了其他官職,全家搬去了外地。隔壁搬來了另一戶人家,也有個少年,卻異常頑劣,偶爾爬上牆頭,看到侯琴,就會丟土塊,罵髒話。侯琴又厭又怕,只要聽到他的聲音,便會躲進屋裡。
和董謙那一年多光景,竟成了她活到今天最歡悅的時日。
好在她的母親自幼曾讀過一些書,教了她認字識文,雖然不能去外面走動玩耍,讀書時卻也能神遊四方。父親不喜她讀書,她便趁父親不在時偷偷到書房取書來讀。後來,她讀《詩經》,無意中讀到“總角之宴,言笑晏晏”,覺得竟像是寫自己和董謙一般。
過了幾年,她母親過世了,父親也遷了京官,她隨著父兄搬到了汴京。汴京宅地貴,他父親只賃了一套窄房,沒有前後院,她只有一間朝南的小房間,常日陰潮昏暗。父親俸祿低,還要盡力讓哥哥侯倫讀書交遊,她便日夜做些針黹補貼家用,整日沒有空閒,心也隨之越發陰仄。
後來哥哥考入了太學,有天帶回來一個人,她在後面聽見哥哥跟父親說:“爹,你認不認得他?”她父親認了半天也沒認出來。她哥哥笑著道:“他是董謙!咱們家在江寧時的鄰居。”
一聽到“董謙”二字,她的心猛然一動,像是無意中撿到丟失了許多年的一粒珍珠一般。家裡沒有請僕婦,父親便讓她出來奉茶,她燒了水,煎好茶,端出去時,偷偷望了一眼董謙,他已是一位白衫青年,眉眼端方,氣質敦厚。
董謙一見到她,忙笑著站起身施禮:“這是侯琴妹妹吧。”
她沒敢答言,斟好茶,慌忙躲了進去,心裡卻忘不掉董謙的笑容,那笑容並沒有變,仍像少年時那般淳善。
那以後,董謙時常來她家拜訪,每次也總是她去斟茶,他們從未對答過一句話,但眉目之間卻越來越親熟。她漸漸發覺,董謙這樣頻繁來訪,似乎是為了見她。
恍然間,她如同又回到了江寧舊宅的後院,等著董謙從牆頭出現。心裡越來越希冀,也越來越難寧,心底像是冒出了一棵薔薇花的芽,禁不住地生長起來。
有天晚上,她聽到父親和哥哥在外面商談事情,雖然聲音很低,她卻聽哥哥說董謙想來提親。一聽到這句,她立時站起了身,心咚咚劇跳,忙貼近門縫邊偷聽。
可是父親卻說:“董家家境比咱們家好不到哪裡去,比他家好的我都回絕了。結一門親,若不能添些貴,至少也得來些錢。你妹妹這人才容貌,得找個好買家才成。那董謙,你以後別往咱們家領了……”
聽到這裡,她渾身凍住了一樣,連腳都挪不動。她從來不敢怨自己的父親,那一刻,心底卻湧起無限悲怒,但隨即,母親當年那句話浮現心頭:“你是女孩兒啊。”無奈無助隨著淚水一起流瀉出來。
那之後,董謙一年多都沒有來,直到他和哥哥侯倫都中了進士,發了榜,他才又來了一次。
侯琴本已死了心,但一聽到董謙的聲音,一瞬間便春風化凍。她匆忙準備茶水端了出去。董謙見到,仍那樣笑著注視著她,她也想回他一笑,卻不敢,只偷偷望了他一眼。雖然只一眼,心中卻又暖又顫,像是走在寒冰之上,冰忽然裂開,身子卻掉進溫熱的水中。
幸而父親那天不在家,董謙和哥哥侯倫正在爭執元稹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出處,董謙說出自孟子,哥哥侯倫不信,起身去自己房裡取《孟子》來對證。侯琴煎好茶,端出去剛斟滿杯子,董謙忽然遞給她一個小紙卷,她嚇了一跳,但飛快接過,攥在手心裡,慌忙抱起茶瓶躲進了廚房。進去之後,她顫抖著開啟那個小紙卷,見上面寫著四個字:非你不娶。
一看到這四個字,她頓時驚呆。她從來沒敢奢望過什麼,甚至連“我想”兩個字都極少說。然而,這四個字正是她心底唯一期盼,埋得極深,深到她自己連夢裡都不敢夢。董謙卻將它送到她的眼前,這並非夢……
驚異之後,她忽然想哭,號啕哭出聲,卻不敢,只能任憑淚水湧瀉。
良久,她才想到:董謙既有此心,我也該讓他明白我之志。
她想到了四個字——非你不嫁。
但隨即心生悲涼,這件事自己絲毫做不得主,這樣的諾,她無力許出。
她在廚房裡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件事,忙跑進自己臥房,找出母親當年給自己的幾顆紅豆,挑了最大最圓的一顆。而後又取過剪刀,解開自己頭髮,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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