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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笑著說:“我去看看他。”
一對年輕夫婦走了進來,衣著皆鮮明,容貌都出眾。
阿慈已放下粥碗,迎了上去,那個阿緗牽住阿慈的手一起走到床邊,一見何渙,立即驚叫起來:“天嘍,怎麼成這副模樣了?”
朱閣也湊近來看,嘆道:“唉,這是怎麼弄的?”
冷緗皺眉撇嘴道:“自然是被人打的。又出去賭輸了是不是?唉,我說丁哥哥,你不能再這麼了呀,原說你靠得住,才招你進來,現在反倒是你在勒啃他們祖孫。”
朱閣也勸道:“阿旦,以後就歇手吧,再這麼下去可不成。”
兩人輪番勸著,何渙只得勉強笑著,聽一句含糊應一聲。好不容易,兩人才停了嘴,一起告別出去了。
何渙躺在那裡想:原來她丈夫叫丁旦,是個賭棍。
他又是不平,又是嘆息,其間還雜著些慶幸。胡亂想著,不覺間,房中已暗,夜色已濃,阿慈擎著盞油燈走了進來。
終於等到這時刻,何渙不由得大聲嚥了口口水,又急忙用咳嗽掩住。阿慈卻似乎並未在意,她來到床邊,將油燈輕輕擱在床頭的桌上。背對著何渙,脫掉了外衣,露出底下貼身的白汗衫。何渙忙閉住眼,不敢再看,將身子向床裡挪了挪。他聽到阿慈又在褪去裙子,搭到桌邊椅背上,而後走過來,輕手將他身上的被子理了理。何渙一直閉著眼,一動不敢動。
阿慈吹滅了油燈,掀開被子,躺到了他身側,清咳了一聲,之後便只有細微呼吸聲,也許累了,很快便已入睡。
何渙全身緊繃,絲毫不敢動彈,漆黑寂靜中,聽著阿慈細微的鼻息,隱隱嗅到一縷體香。他的雙手都放在胸前,手肘微微觸到阿慈的肌膚,格外細柔溫軟。阿慈卻輕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又靜靜睡去。
過了不知多久,阿慈的鼻息越來越綿細均勻,應是睡深了。何渙身體內猛地湧起一股熱流,他將右肘向阿慈身體微微湊近了半毫,真切感到阿慈的肌膚,綿柔溫熱,他的心狂跳起來。
不!他忙在心裡喝止自己——萬萬不能存苟且之心!
但……她以為我是她丈夫……
不!你並非她丈夫。她若知道真相,一定會嚇到,甚至將你告到官府……
不成!成!不成!成……
兩種心思如兩個仇人一般,在他心裡扭打交戰,讓他心如火燒,身子卻又不敢稍微動彈。只有不住默唸《論語》中四非禮“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覺得不夠,又添了兩條“非禮勿思,非禮勿欲”,翻來覆去警告自己,煎熬了一夜,直到筋疲力盡,才昏然睡去……
開始,何渙還盼著夜晚,現在夜晚成了煎熬。
每當阿慈脫衣上床,他便如同犯了重罪,被罰酷刑,身子一點都不敢動,心裡卻火燒油煎,萬般難捱。
我不可如此欺瞞於她,我得將實情告訴她!夜裡他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到了天明,一看到阿慈的冰玉一般的臉,便喪了全部勇氣,既不捨不願,更怕驚嚇到阿慈。然而,阿慈終於還是發覺了。
躺養了十來天后,他頭臉的傷漸漸痊癒,雖然阿慈不太看他的臉,但目光偶爾掃過時,開始停頓,並未露出些納悶。有天天氣晴暖,阿慈端了盆熱水進來,擰了一把帕子,伸手要解開他的上衣,看來是要給他擦身子。他猛然想起自己鎖骨上有顆痣,阿慈的丈夫丁旦定然不會有。他嚇得身子忙往後縮,阿慈有些詫異,抬眼望向他,他更加惶愧,臉頓時紅了。
阿慈越發納悶,盯著他看了一陣,但並沒察覺什麼,便又低下頭,伸手輕輕撩開他的前襟,他再不敢動,只能聽之任之。果然——阿慈低低驚呼了一聲,身子一顫,手裡的帕子掉落在他胸口,隨即,急往後退了兩步,盯著他,滿臉驚怕。
何渙心裡頓時冰冷,但也隨即釋然,他鼓了一陣勇氣,又清了清嗓子,才低聲道:“我不是你丈夫……”
阿慈眼中一驚,在他身上慌亂掃視,良久才輕聲問道:“你是誰?”聲音有些發顫。
“我叫何渙,那天在獨樂岡被你丈夫打傷,換了身份……”
阿慈眼中閃過一陣悲怒。
“我並非有意要欺瞞你,那天你丈夫是從後面偷襲,我並沒有看到他。醒來後就已經在這裡了,我想明白後,本要說,但嘴腫著,說不出話來,這兩天能說話了,卻又怕驚到你,因此始終不敢說……”
阿慈身子一直顫著,聽到後來,眼中滾下淚來,她忙伸手擦掉眼淚,低頭轉身,疾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