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掩,怎麼也能過去,老程家礙著我的面子,也不能說別的話呀!”
“這麼說,你覺著你在老程家還挺有面子了?”範沉香忽然陰著臉問他。
肖聰甫沒聽出範沉香話裡的味道,還是一再自吹自擂:“這麼說吧,程家門裡,我姓肖的少說也當一半家!”
“吹牛吧!”範沉香勃然發了火,“姓肖的,你他媽是天字一號的喪門星!小堇這事沒你摻和也不至於是這種結果!你媽,姓肖的!”罵著,伸手揪住肖聰甫前後搖晃著:“這事兒到此結束!今後我不准你再提一個字,不然讓我聽到,我活扒了你的皮!你現在馬上給我滾蛋!我再不想看見你這喪門星!”罵完,順手一搡,活活把肖聰甫從屋裡搡到院子裡,跌了個仰面朝天。
“你這人怎麼翻臉不認人 ?'…'”肖聰甫爬起來氣呼呼道,“是你家小堇不爭氣,怎麼還怨我?”
“我你媽!”範沉香順手操起一把椅子,一邊怒罵,一邊追出門來,“你這種賤骨頭,還敢跟我犟嘴!”話音未落,椅子已飛了出去。
“好!你打人!你打人!”肖聰甫躲閃著迎面飛來的椅子,嘴裡絮叨著轉身逃去。
聽到動靜趕來的馬蘭花,嘴裡一邊嗑瓜子兒,一邊酸溜溜地說:“行了,行了,當家的,事也出了,臉也丟了,跟這種人生氣犯不上,趕緊給你那寶貝閨女幾個錢兒,讓她和姓牛的小子遠走高飛就算了。”
“住口!”範沉香猛轉回身,怒喝道,“你多什麼嘴!是不是肉皮發緊?”
“怎麼了?誰說跟誰來?有本事咋沒管好你那寶貝閨女?”馬蘭花還想辯嘴。
範沉香二話不說,脫下腳上的內聯升皮底兒鞋,揪住馬蘭花劈頭蓋臉就打。
馬蘭花被打得招架不住,便一頭把範沉香撞倒,哭喊著奪路而逃。
範沉香餘怒不息,回到屋裡抓起程家的休書,回到廚房又操起一把菜刀,把身上長袍大襟往腰裡一掖,直奔五里之外的牛家莊而去。
範小堇和牛雨春正在牛家院門前商量出路,遠遠望見範沉香提著菜刀而來,範小堇連忙讓牛雨春從後門越牆而逃,自己卻急走幾步迎著範沉香撲通跪倒在當街上:“爹!事是我做的,要殺要剮我都認,你千萬彆氣壞身子。把刀給我,我自己來。”說完,伸手奪過父親手中的菜刀。手起刀落,將左手的小手指一刀砍下。然後擎起傷手說:“爹,這就是女兒的決心,我不想再守活寡,是福是禍我都跟定了牛雨春,你要可憐女兒,就放過牛雨春,要不可憐女兒,我現在就死在你老人家面前。”
“你!……”範沉香雖然滿腔怒火,可看到範小堇鮮血淋淋的傷手,也不免有些心疼,所以,欲罵開不了口,欲打又不忍心,一時不知該怎麼好。
“爹!”範小堇說,“說一千,道一萬,女兒對不起你,我現在留在家鄉,讓你老人家臉上無光,所以,想和牛雨春遠走高飛,希望你老人家高抬貴手。”
範小堇這樣說話的時候,那傷手上的血一直點點滴滴流淌著,每滴血都像滴在範沉香的心上。他最後狠了狠心,一閉眼睛,吼道:“滾吧!滾得越遠越好!”吼完,從馬褂兜兒裡摸出一張銀票,往地上狠狠一扔,轉身怒衝衝而去。
範小堇拾起地上的銀票,上面印著鮮紅的大字:貳拾兩。
四
程少伯睡不著覺,天不亮就爬起來,走出了家門。
盛夏的早晨,有薄薄的霧籠罩著門前的杏林。樹上的杏子全都被摘光了,只偶爾有晚熟的還挑在梢頭,或掩在枝葉間,有幾隻黃嘴角的烙鐵背兒鳥撲嚕嚕地在樹枝間低飛,可能驚擾了知了的夢,偶爾聽它們尖叫一兩聲,表示過抱怨後復又沉寂——程少伯知道,通常這種大喉嚨的細鳥,太陽不出時是不會放聲高唱的。
對於範小堇的離去,程少伯開始是無論如何不能理解的。從常理上說,他程家是名門望族,牛雨春家是普通農戶;他是一方名醫,牛隻是普通藥農;他程家要宅有宅,要地有地,要買賣有回春堂,牛家則除了破舊茅屋,一無所有……為什麼範小堇非要跟牛雨春去呢?就算他們原來就有舊情,可畢竟已經嫁到程家,而且一直過得也很平靜,沒有什麼摩擦與齟齬,她為什麼非要走這一步呢?這個問號連日來一直困擾著程少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因而,在回春堂裡坐堂也常常出神,回家來也茶不思,飯不進……程漢儒夫婦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卻不知該怎樣勸慰。昨天晚飯後,程少伯回到內宅,發現書案上擺著一部線裝古籍,書名為《濟陰苦度》,程少伯心頭驀然一動,忽然想起這是收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