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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種青石。上部則是暗黃色的,那就是閭陽山的表土。後來,河水儘管年年還在蠶食,可依然有綠色植物頑強在斷崖壁上生長出來。其中最多的是一種葉如碎柳、果似綠豆的灌木,長勢極旺,從斷崖直蔓延到崖頂,又從崖頂向一條山谷蔓延過去。
程少仲伸手摘了幾粒灌木上的綠豆果,放一粒在口中,嚼了嚼,立即酸得牙根發麻,連忙吐掉,問身邊一同牧羊的鄭老漢,這是什麼東西,如此之酸?鄭老漢告訴他,這種灌木叫沙棘,渾身是刺兒,與山棗五百年前是一家,都特別酸。不過,山棗成熟是大紅的,沙棘成熟卻是橙黃的。山棗有核入藥,管安神鎮靜,沙棘無核,全果入藥,管瘤子。他老爹當年得過食道癌,吃什麼藥都不管用,聽說這東西管瘤子,便採回家大嚼大吃,三天後,食管裡吃東西不磨得慌了。又吃了三天,就覺得食管裡完全通暢了。以後,想起來,就採些吃,不知不覺,食管瘤竟不治自愈了。鄭老漢最後說,你這當過御醫補,又留過洋,當過衛生部大官的人有學問,應該好好研究研究這東西,它肯定是個寶貝。
程少仲聽了這話,也意識到這個沙棘大概有些藥用價值,便想採些果粒帶回家去分析分析成分,誰知這次卻怎麼也摘不到整粒的,每次都是將果皮扯破,果漿便立即淌出來,才意識到剛才採的那幾粒也是這種情形,只不過自己當時發現果皮破裂,果汁將淌出來時,便趕緊丟進嘴裡了。
鄭老漢告訴程少仲,採這種沙棘果有兩種方法,夏、秋季採果須將結滿果粒的果枝一同折斷;冬季則要等氣溫降至零下二十五度以下時,在地上鋪了東西接,然後用竹竿敲打樹枝,凍透的果粒就會紛紛脫落。那種採法果皮才是完整的。他最後說,這種東西果粒抱在樹枝上長,像身上的筋包一樣,有根兒,沒把兒。
聽了鄭老漢的話,程少仲心裡驀地一動。老漢說的果粒抱著樹枝長,像人身上的筋包,有根兒沒把兒,這不也是腫瘤在人體組織上的生長形態嗎?按當年父親告訴他的道理:人體裡有什麼病,自然界有什麼藥。病在人體裡怎麼長,藥在自然界也怎麼長,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如果父親的這個說法不謬,這沙棘果也許正是治腫瘤的好藥呢!便立即聯想到川島的惡性腫瘤,不知哥哥採取了什麼辦法?要不要讓他試一試這沙棘果?然而,這個念頭閃過之後,另一個念頭馬上又否定了它——算了,自己已經說不給川島治了,還想這些做什麼?便隨著羊群往前走去。不想,羊群對滿坡鮮草一概不理,卻專門選吃沙棘的葉子。所以,羊群不離開沙棘,程少仲的思緒就無法離開沙棘——這東西的主要成分到底是什麼呢?羊為什麼這麼愛吃?便又順手摘幾片葉子嚐了嚐。這一嘗,程少仲心裡又是一震!他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沙棘葉子裡,肯定含有豐富的總黃酮類活性物質,還有大量維生素C和氨基酸。從口味裡毫無苦澀感覺和羊很愛吃這兩點看,肯定對人畜沒有毒害作用。那麼,就具備了深入研究分析的基本前提。這個結論一明確,程少仲就上前連折了幾枝沙棘,握在手裡,準備帶回家去仔細研究分析一下成分。
程少仲這兩天被分派來放羊,乃是社裡對他的照顧。因為大家都去開山引水工地了,不是揮鍬,就是掄鎬,怕他吃不消。而放羊的活計本來只有鄭老漢一人,但這種活計一人也可幹,兩人幹也行,安排程少仲純屬讓他避開大躍進第一線的繁重勞動。而鄭老漢難得有個說話的伴兒,也特別歡迎。但並不讓他真幹什麼活兒,只是隨幫唱曲,濫竽充數而已。這樣,程少仲就有了充分的時間胡思亂想自己的心事。
程杏陵的突然歸來,開始讓程少仲很是驚喜。他的第一個念頭竟以為杏陵是專程來接他和何若菡的哩,轉念一想杏圃沒來,就又產生了疑問。等杏陵說出是與母親索菲婭同來的,他的妒意油然而生,臉便有些皮緊。待到杏陵說出還有川島——作為索菲婭的丈夫,他便頓時怒火中燒!索菲婭改嫁當然應該,但千不該萬不該嫁給川島,這不是明明白白地對他的反叛和挑釁嗎?最後,杏陵說出他和母親都是來護理川島來向父親求醫的,他的怒火便一下子瘋狂起來——自己的兒子竟然成了川島的孝子!護理著他來求醫,顯然完全與他母親索菲婭站到一個立場上去了,這還了得!便在渾身的熱血一齊湧上天庭之後,狠揮巴掌向這沒出息的兒子打去。
現在他有些後悔。第一悔,打杏陵這一巴掌,肯定讓杏陵非常惱火。是的,在英、美國家,這是不可想象的。不要說面對四十幾歲的中年晚輩,就是面對十歲八歲的少年晚輩,這也很難讓人接受得了。那麼,杏陵肯定要往心裡去。這樣一來,再去英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