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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卓遠緩聲道:“是的,先帝一早就知道。”
彩英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問:“先帝既然知道,為什麼卻一直隱忍不發?為什麼還要容忍那個禽獸這麼些年?還委以重用?!先帝到底是為什麼?!難不成我白氏一族百年基業竟比不上那禽獸?!”
成卓遠看著彩英血紅的眼眸,心下有些難過,是真的難過,這種難過來自於他對彩英的愧疚,更來自於他對成靖之深深的理解,因為認同成靖之的做法,所以他對彩英才會覺得這樣愧疚。
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彩英解釋,成靖之不僅知道白家大火是慕容肅所為,而且成靖之還是十八年前慕容肅膽敢如此放肆的背後支撐。
一個帝王,尤其是一個經歷了殘酷殺戮、頂著血雨腥風上位的帝王,是絕對不希望看到朝中有威脅皇權存在的勢力,而白家就是首當其衝,這個經歷數百年風雨的世家大族,不管朝堂如何動盪,他自巋然不動,不管是誰高坐皇位,他才是王朝真正的主宰。
這樣的世家大族,是讓成靖之恐慌的,尤其成靖之所以能夠坐上皇位,還全靠他的從旁協助,比起成卓遠如今的不安,初登大寶的成靖之有著更多的驚慌失措。
正一品的丞相大人,開朝三大將之首大將軍,德才兼備的賢妃,林月族的姻親,都出自這個大家族,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也不管是朝政,還是軍權,不管是江北,還是江南,根本就沒有白家不涉足的地方,帶著這樣的恐懼,成靖之高坐皇位,惶惶不可終日。
他不是信不過白濟昌,而是一旦坐上了皇位,心中就真的不可能存在所謂的信任,他知道權力意味著什麼,自然歷經風雨的白濟昌也必然知道,所以白濟昌才捨棄了曹朔,而選了他來做皇帝。
換句話說,他這個皇位來自於白家,雖然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
tang權力這個東西,對誰來說都是誘惑,沒有的時候,會拼盡全力予奪,一旦擁有,就是拼死守護,所以,白濟昌不但是成靖之的眼中釘,他更是懸在心上的一把刀,當他忍不住的時候,就註定要開始做點兒什麼了。
所以,成靖之開始扶持新興門閥,他倒沒想到什麼改革朝政,他只是想著如何一點一點分白濟昌手中的權,但是白家的根基到底有多深啊,幾百年的大族,沒經歷個百年風霜,又如何能夠消化得了?
成靖之愈發煩躁,他的身子他自己最是清楚,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成卓遠開創一個最好的接手環境,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塊病,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慕容肅身上。
這個在朝堂最底層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四品文官,不見得是什麼賢臣良將,但是顯然很懂他的心思,往往他一個眼神,這人就會將事情辦得頭頭是道,比如說他舉薦趙志勝掛帥出征,而非像大多數人一般舉薦白雲初,這樣懂得擦眼觀色而且又有著野心的新興勢力,是他看重的,並且這人還是白濟昌的女婿。
成靖之心知白氏一族的勢力不可能全然落入自己的手中,所以他就需要尋求一個可以名正言順接手白氏一族勢力的人在,而慕容肅顯然是上佳人選。
一帝一臣,不謀而合,所以東島別院的大火如期而至。
只是成靖之事先沒有想到,慕容肅的野心遠遠高於他的預測,竟然先一步將白府的軍權也收入囊中,等到發現的時候,成靖之悔之晚矣,所以成靖之不得已給了慕容肅一個外姓王爺的尊號,卻沒有任何封地,是安撫,也是限制,慕容肅若想坐擁二十萬大軍,就不得不依靠朝廷,這樣一來,慕容肅就談不上真正的穩操大權。
只是,就連慕容肅自己也沒有想到,那一年,非但林月紅袖死裡逃生,就連自己的親子早已喪命火海,而他一手養大的南風卻是白氏之後,這是白程程親手給他喂下的毒,更是成靖之留給成卓遠的制勝關鍵。
彌留之際,成卓遠伏在成靖之耳畔,聽著成靖之一番斷斷續續的密言,又從成靖之手中得到這封血書,早就深諳帝王之道的成卓遠還有什麼不瞭解的?
前朝看似波瀾不興,但始終都是暗潮湧動,一個不留意,即便是高坐皇位,也時刻有登高跌重的危險,成卓遠一早就知道,所以這三年,任憑慕容肅如何權勢熏天,如何春風得意,他一直都在耐心地等。
他在等慕容南風。
而慕容南風也終於不負他所望。
大半年之前主動要求帶兵奔赴北疆,前些時日又要求入住白氏老宅,看兩件事兒似並沒什麼,但是成卓遠卻是門兒清,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