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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繞在外婆的左膝,水北繞著外婆的右膝,兩人眨巴著眼睛,看著外婆,外婆便會問我們,道:“山南,水北,今年考的怎麼樣阿?”
我總能很快在腦內想出一個噁心的場景,做出一個做作又醜陋的開場白。
“填空題錯了,拿了九十九分。”
我回答道,明明心裡欣喜,卻還是裝蠢賣笨,我真是噁心透了。
“下次努力。”
外婆和顏悅色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然後又看向水北,問道:“水北呢?”
水北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扁了扁嘴,垂著腦袋,道:
“默寫粗心了,九十六分。”
聽到這樣的成績,外婆總會滿意的笑,可是她也不會忘了用我這個做哥哥給水北做榜樣,以此來鞭策和激勵表弟水北。
當然,那時的我也樂得其所,因為無論如何,我總會考過水北的。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是幼稚,無知又膚淺。
等外婆把過年的壓歲錢給了我和水北後,放我和水北離開的時候,水北便吸著自己的鼻涕,跟在我身後,嘴裡哼著我沒聽過的調子,笑著說:
“哥,咱們有錢了,去不去買花炮玩?”
當時,我和水北一直以為我們倆的壓歲錢是一樣多的,很多年以後,水北才告訴我,每年他總是會比我少拿一百塊錢。
我那會滿心歡喜的跟著水北一起上街去買花炮,只是我現在想起來,原來我從小就在水北面前形成了一種得天獨厚的優越感,只是當時傻乎乎的水北完全不會察覺我這種醜陋又卑鄙的思想。
外婆家住在一條小巷的盡頭,走出去還有好多戶人家。那天我和水北買完花炮回家,準備搗鼓晚上怎麼拿這些武器和隔壁的胖小子作戰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孩子從路邊房子的窗戶裡竄了出來,瞅見水北,便喊道:
“白水北!我的遊戲機你什麼時候還給我!”
水北舔著手裡的棒棒糖,看著那個小孩子,不耐煩的回答道:
“你急什麼!過幾天我就回你了!”“不能等了!我媽昨天都問我了!”
那小孩子叫嚷著,而水北沒有再應他,只是拉著我快走。等我們離開了那個地方,我看著他低頭舔著棒棒糖,便問:“剛剛那是誰?”
“我同班同學,小強。”水北迴答著,只是他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自從水北轉學之後,自從我上了初中之後,水北身邊的很多事,學習忙碌的我都不知道了。
“那人家的遊戲機呢?”我繼續問道,我看的出來,水北一定瞞著我什麼。
“哎呀,我說了過幾天就還他了。”
水北說完,便一個人拿出自己買的那盒花炮,蹲到牆角,玩了起來。我見水北不肯說,也沒有多想,只是跟他一起在家門口,玩著花炮,玩完花炮,便去逗隔壁那戶人家的老貓。
其實,當時水北把那個叫小強的同學的遊戲機玩壞了。
這件事水北整整瞞了外婆一個春節,直到有一個星期六,他看外婆那天特別開心,才把這件事告訴了外婆。
那天我跟著水北走進廚房,外婆和往常一樣,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東忙西。水北看了我一眼,然後低著腦袋,走到外婆身後,用輕到和蚊子叫一樣的聲音說道:
“我把小強的遊戲機弄壞了,他現在讓我給他賠一個。”
自從外公那一跟頭一摔,應了那算命先生的話,家裡就接二連三的出了很多大事。大舅和大舅媽離了婚,而且在大舅出去打工之前,還欠了一大筆錢。那會,定期會有一群陌生的男人跑到外婆家要賬,要找大舅白子清要錢,外婆年輕時也是個厲害的女人,就跟那些要債的對罵,甚至是對打。除了還債,要治療外公的費用也很高,以至於當時要拿出一筆閒錢來,真的很難。
聞言,外婆沒有回頭,只是用著菜刀在砧板上切菜,然後應道:
“又要讓我賠錢!我沒錢!你找你爸媽要去!”
外婆心裡有怨氣,我自然是知道的,一來這大兒子拍拍屁股就走了,二來還給她撿了個到處闖禍的水北,要不是當年太爺爺喜歡水北,外婆大概早就把年幼的水北送走了。
“他們都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水北應道。
說道這裡,外婆隨手拿了一個菜籃子,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然後指著水北罵道:
“不在你就是沒教養的野孩子啊!野孩子!你懂不懂啊!”
我見外婆罵的很難聽,還見她拿起了雞毛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