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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一滑,玄清的身體又在他背上的傷口上撞了一下,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玄清耳畔的髮絲自他肩頭垂到前面來。
蒼魘無奈的又給他順了回去。
對了,唯一真實的就是玄清。
只有玄清。
風悠悠的吹拂著山間的花草樹木,已經隨著氣候變得濃密的葉片翻飛著,透下絲絲縷縷的陽光,在以往年月落下的腐葉堆積而成的地面上交織出一片片奇異而瑰麗的光影。
溪水淙淙的流動,歡快的衝擊著淺淺的石岸,濺起一串串水晶一般的白色水花。
那清明透亮的擊水聲像是串串頑皮的笑語,隨著山風在林木間迂迴,最後卻化成淡淡的嗚咽聲,如泣如訴的消失。
溪邊有個砍柴少年正在捆紮柴垛。
蒼魘努力擺出純潔無害和藹可親的表情:“這位小哥,你知道自在翁住在……”
“鬧鬼啊!殺人啦!”少年撂下柴垛,提著斧頭絕塵而去。
玄清搖著頭一直在重複:“第七個,第七個……”
“我知道是第七個!但為什麼你連自己的師父都找不到?”他倆這一頭一臉的血和土,那是人見人掉渣鬼見鬼嚇趴,驅邪效果和門神差不多。
“因為他喜歡搬家,通常兩三天就會搬一次。”玄清面不改色心不跳,“不過一定在這個山頭上。”
“徒弟都失蹤了也可以搬家的麼!”
“丟的是他徒弟,又不是他的雞,為什麼不能搬?”玄清回答得理直氣壯。
蒼魘實在想不通這是什麼邏輯:“雞比徒弟還重要?”
“徒弟要吃他的喝他的,雞能給他生雞蛋填飽肚子。養徒弟蝕本,養雞有賺。”玄清自從被救出來之後精神恢復得很快,底氣是越來越足——也越來越欠揍。
“你師父果真非凡人也!竟能發現如此驚人的道理!”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師。
咯咯咯。
雞叫聲。
非常宏大的雞叫聲。
蒼魘朝發出雞叫的地方望過去。
一個穿著青藍袍子的男人一手執柳條一手挎著竹籃,趕著一群雞悠閒的從他們面前走過。
他在放雞。
對,放雞。
幾百只雞。
他走過的地方螞蚱蝸牛蝌蚪蚯蚓乃至新生的草芽全部都被一掃而空。
很形象的寸草不生。
嚓,玄清自己搶了斷劍割開包袱皮,扶著蒼魘的肩膀勉強站穩:“何蘇葉,裝沒看見我麼?”
男子站住,轉身,眉開眼笑:“現在看見了。”
“何蘇葉,我師父。”玄清依舊雲淡風輕。
“哎呀,我的徒兒,你怎麼弄成這個鬼樣!快讓為師看看!嘖嘖,這傷……非常獨特,非常獨特。”何蘇葉的表情裝得非常沉痛。
冷峻的眉眼,稜角分明的輪廓,雙鬢各有一束雪白的頭髮,繞到腦後繫住。
也就是三十五六歲的模樣,絕對不超過四十。
“自在翁?他?就這模樣?”所謂翁,起碼也得六十歲吧!
蒼魘覺得自己被這兩人合夥消遣了。
“自在仙翁,何蘇無葉。”玄清沒壞的那半邊臉笑得很好看,“就是他,沒錯。”
10過河拆橋雲淡風輕
一個山洞,牆角兩三個藥罐,側邊那堆稻草應該就是臥榻。
還有門外排山倒海般的一群母雞。
這就是何蘇葉的全副身家。
只有兩種可能:若不是他已經簡樸到了自虐的程度,就是在逃難。
“這是病,得治。”何蘇葉在玄清臉上倒騰了半天,終於得出了結論。
蒼魘很負責任的提醒道:“這不是病,是傷!是在鬼王谷地宮裡被血鬼降啃的……”
“我是醫師還是你是醫師?”何蘇葉把手一揚,三根金針自指尖飛出。
飛到籬笆上準備越牆而走的那隻蘆花雞擺著振翅欲飛的姿態不動了。
好像變成了一尊石雕。
蒼魘目瞪口呆。
“去,把它洗剝乾淨,煮了。”
“修道之人也可以吃葷的麼?”蒼魘瞪大雙眼。
“和尚可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修道的為什麼不能吃葷?和尚不吃肉,那是借外物修心,修道的不吃肉,那是寄望早日脫離五穀輪迴得道成仙。成仙有什麼好處?無非是無拘無束自在隨性。那和我現在又有什麼區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