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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的綢布抹桌子洗碗時,鹿男都會滿面幽怨,以一種“暴殄天物,天理何在”的眼神默默地詛咒我。
年終時,鹿男拿了一堆獎,其中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顧家獎“,由於受身體限制,每晚六點前他必須動身回家,美其名曰“要陪家人吃飯”,至於這個家人,如今他們那撥人都知道是我了,一個神經兮兮衣冠不整的苦情男。
晚會他去不了,讓我代他去。他呆在家裡吃外賣,逗獅王玩,我撅著屁股幫獅王鏟屎,鏟完屎才換了衣服去車庫。這點我對這孫子很有意見,你看,獅王跟他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對我卻甚是冷淡,可鏟屎的是我!
不管怎麼說,作為一個善良盡職的好人,我在前一天理了頭髮剃了鬍子,還去幹洗店領了西裝,只為了會見一群陌生人。到了晚會場,他們問我皮特怎麼不來?我說他身上不舒服,我來幫他拿獎。這群細皮嫩肉肌肉發達的男人就羨煞不已,問東問西起來。
頒獎的是他們老闆,此人年屆五十,身材三大五粗,臉皺得像顆雲吞,上面鬚髮旺盛,頂端微微往上翹,怎麼看都有點像鰲拜。在臺上,鰲拜把獎盃一個個塞進我手裡,頒發“顧家獎”時,他被褶子夾出來的鷹眼睛還衝我眨了一下。當時的感覺,就是不太妙,所以我很苦情地向他笑了一笑。
這些破事,無論有無可讀性,都被我寫進了鹿男的故事裡。因為眼下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每半個月交上去一萬字,只要做到這點,我這半個月就完整了。小說剛發表好評如潮時,我心裡有過許多想法。我想和那姓秦的一樣,用稿費去完成最初的抱負。帶著鹿男和獅王去荷蘭,買下一輛大巴和一座妓院,白天我要開著大巴免費載旅客四處玩,晚上經營我的妓院,半夜我會去城郊練習降龍十八掌。然而,隨著小說一萬字一萬字地放上去,我最終還是意識到,這些曾陪伴我整個童年的宏偉心願與遠大志向,依舊隨著我明媚憂傷的童年雷打不動地無疾而終了。任何東西加上時間總是要變味。
但反過來想,我確實比從前要幸福多了。在家裡,我不再孑然一人,儘管鹿男和獅王常常揹著我幹一些壞事,在公司我有因為不正常而賞識我的老闆,我有了更大的辦公桌和電腦、更多的薪水和年休假,在辦公室裡,還有一同工作的。。。。總之很幸福就是了。
有一次,我和李三的關係出現了轉機。那一週,我的車被人追尾,拿去修理,他因酒駕被扣了駕照,下班後兩人一同擠電車和地鐵。鹿男個王八羔子,網購了一堆吃食和貓糧,地址全填了我們公司。那天我收了四趟快遞,一天功夫就把公司裡的女同胞結識了個遍。
下半時,李三站起來問:“一起走麼?”我受寵若驚地叫道“你等等!”從櫃門裡脫出一隻書包,又手忙腳亂地把吃食都拆出來,一一塞進去。很快書包整個吹了起來,被我駝在背上。手裡也拿了兩樣,還有兩樣放在地上。我駝著由於過於鼓脹而形跡可疑的書包,像龜仙人一樣蹲在地上,對著那兩盒傢伙發愣。李三突發善心,兩手抓起來,沒好氣地說:“愣什麼,快走!”我就跟他屁股後面出去了。
在地鐵上,我們說起加繆和薩特。我認為加繆更具有可讀性,而薩特的書太灰色,有裝腔之嫌。李□□駁說:不要因為看不懂就貶低人家,你就是太自卑,就像吃不慣榴蓮的人說榴蓮不是個好東西。我說:你看吧,薩特是榴蓮,不能帶上飛機。而且他的觀念我並不贊同,我寧可做索爾仁尼琴的擁躉。他兩手託著快遞箱,煙味撲鼻的臉蛋像董存瑞那樣義無反顧地拱上來,齜著層次不齊的大白牙發出嘶嘶的威脅的聲音:“所以你才會那麼沒用,因為你滿腦子都是空想!”
我下意識地就推了他一掌,那一下有那麼點重,我承認,因為他四仰八叉就摔在了地上,手裡兩隻快遞箱斜飛出去,場面狼藉不堪。我第一反應就是去抓那兩隻箱子,檢查有無損壞。我的這一反應顯然傷了他的心,他不可置信地仰頭看著我,氣得直瞪眼。這時,車門開了。我知道大事不妙,就逃命一般蹦了出去,他要追出來,我就喊:“裡面的兄弟!快!攔住他!”站在門邊的兩個小夥子很配合,兩三下把他推了回去,還不住地勸道:“有話好好說,都是好兄弟。”車門關上時,李三還在悲愴地怒吼;“誰是他兄弟,給我提鞋都不配!明天別逃,我們辦公室裡——”
作者有話要說:
☆、12
鹿男上下班騎摩托車,在我的車還未修好的那段時間裡,他先把我送去公司,再回去上班,風雨無阻。第二天我戴著摩托頭盔進了辦公室,不騙你,我真的帶了個那東西去上班——因為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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