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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起來被官差押走的,只是每邁出一步都好似在刀鋒上走過一年那樣艱辛。言語上的羞辱和肉體上的折磨我很快就習慣了,我已感到生命在慢慢地剝離,將死之人,不該再有牽掛了。什麼都可以放下,而且已經放下了,卻唯獨忘不了紅葉,放不下對他的那份牽掛。我這才猛然醒悟,原來那一晚他真正帶走的是我的心。身體被人踐踏、蹂躪甚至強暴,痛苦已經超過能夠承受的極限,心卻不會死,因為它與我最信賴的人在一起。
武林大會第一天,由齊掌門主持對劍妖刀魔傳人的公審,我跪在眾人面前,沒有恐懼,只有平靜安然。紅葉就在我身旁,伸手就可以摸得到的地方,是那麼近,他說再也不會離開。
為了讓劍妖刀魔那套霸道的武功從此消失,齊掌門讓紅葉在武林大會結束後跟著他和凌素心隱居南海,了卻餘生再也不回中原。紅葉沒有答應,他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拔劍斷去自己的右臂,然後輕輕地笑著說:“這樣你們可以放心了吧。我要留在中原,照顧織羽最後一年。”我聽見他的手臂掉在地上的聲音,滾燙的血濺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再也要不回來了。
反正明年我也是要問斬的,在齊掌門的說服和勸導下,我母親的仇家放棄了殺我的念頭,只是讓我當眾受鞭打一百下,打過後恩怨一筆勾銷。一百鞭已經不算多了,但是紅葉還是怕我承受不了,他掙扎著要代我受過。我扯下一片衣衫,摸索著為他包紮好斷臂,在他耳邊柔聲道:“不用擔心,我撐得住的。”
雖然是那樣說了,受刑的時候我還是昏過去了好幾次,最後一次淋了三桶冷水才醒過來。挨完一百鞭,紅葉第一個衝上來,用他剩下的左手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他讓我靠在他的胸膛上,那樣溫暖堅實的胸膛,使我完全忘記周圍的一切,我的手只能感受到他的體溫,我的鼻只能嗅到他的氣息,我的耳只能聽見他的心跳,如果我們可以永遠這樣近的靠在一起該有多好。
我們請求在桐山休息兩晚,第三天再離開,當然不是為了看新盟主的評選,而是我們兩人身上都有傷,根本無法下山。到了第三天,新盟主已經評出,武當派掌門清玄子德高望重,武功比其他幾位候選人略勝一籌,奪得桂冠。誰知大家正要為新盟主擺宴慶賀之時,卻有人上桐山來鬧事。聽紅葉說是曹公公帶了兩個扶桑武士來,要求新盟主與他們比武,倘若贏了他們自是沒話說,如果輸了,他便不夠資格號令天下英雄,應當由東廠出面管理武林。此時桐山上下已被錦衣衛和看熱鬧的武林人士圍得水洩不通,我們想走也走不了,只好隨著人群來到院中。
開始的時候在場的眾人誰也沒有把這種膽大妄為的無理挑釁放在眼裡,有幾個血氣方剛的青年立刻站出來要趕走他們。可惜一動起手來,不出三招就屍橫當場。那兩名扶桑武士雖然貌不驚人,但是刀法詭異,招式狠毒,一陰一陽,相互配合,竟與劍妖刀魔的刀劍合璧有同曲異功之處。清玄子怕引起更多傷亡,決定接受挑戰。三人大戰三百回合,清玄子的兵器竟被挑飛。敗局已定,清玄子仰天長嘆:“在下有負眾望,難當盟主重任。”隨即他向在場眾人大聲疾呼,“我中原武林藏龍臥虎,定有人可勝過扶桑武士。決不能讓東廠的陰謀得逞!當此危難之時,還望諸位英雄挺身而出,如能力勝強敵者,在下甘願推舉他為盟主。”
於是又有幾人或是自恃武功高強,或是覬覦武林盟主的寶座出來與那兩名扶桑武士比武,但都大敗而歸,非死即傷。這時曹公公陰笑著站出來道:“盟主寶座能者居之,偌大的中原武林竟找不出一個人能勝過我的手下,你們還不乖乖地聽從東廠的號令?”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垂頭喪氣的眾人,又譏諷道,“原來聽說劍妖刀魔的刀劍合璧如何厲害,現在好像也沒了傳人,真是可惜可惜啊,要不然倒是可以與扶桑陰陽斬一較高下。”
凌素心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抽刀躍入場中,大喝一聲:“誰說劍妖刀魔沒有傳人?今日我就要與陰陽斬一較高低。”大家雖然知道她一個人根本沒有勝算,但還是為她的英勇行為感動,不少人真誠地為她喝彩。紅葉也要過去,但是我知道刀法需左手,劍法需右手,勉強用左手使劍也無法刀劍合璧,反而會送了性命。我微笑著對他說:“讓我去。請你當我的眼睛。”我抽出他的寶劍,掙脫他的手臂走入場中,來到素心身旁,輕聲對她說:“素心姐姐,織羽快六年沒有拿劍了,但招式還沒忘記,你當我是紅葉就可以。”
大家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孤注一擲在我們身上。先人詩句有云: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當時的情景便是如此悲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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