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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夫人失蹤,兒子的變化,商老爺除了震驚別無它法。最後只能任兒子在西園修行,自己與其他幾房夫人花天酒地,除了逢年過節父子二人見上一面,其餘時間各過各的互不干涉。商老爺後來想開了,自己還不如趁陽壽未盡及時行樂,死後把家產全部留給兒子,請信得過之人代為打理經營。至於織羽想怎麼過就怎麼過,他操心也沒用。
仇人不見了,我待在商家也沒意思。正想離開,四處打探凌飛霜的下落之時,商織羽卻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紅葉,我的母親曾經殺過許多人吧?你的父親也是死在她的劍下吧?”
我聞言大驚失色,我的身世從未向旁人道過,不冠本姓用的化名,連凌飛霜都不知道,少爺又從何處瞭解到那段往事?難道他在試探我?不會的,我望著少爺清麗的容顏,不再想什麼後果,坦然道:“是的。我原想練成武功,有足夠把握贏她之時,光明正大地向她挑戰,以雪父恥。如今我正要離開這裡探查她的下落。”
“你不用尋了,她已不在這個世上。如果你要報仇,就殺了我吧。”商織羽的聲音平淡,彷彿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真的麼?”我仔細思量了一下,鄭重道,“我不能殺你。不是不忍,實在是你的母親仇家太多,如今她沒了蹤跡,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我若殺了你,別人豈非報仇無門?”
其實我明白,我是根本無法對少爺下手。或許對凌飛霜也一樣,我一直找各種理由逃避那個結局。我不願讓少爺明白我的真實情感,所以才那樣說。如果我真想讓別人找上門來報仇,十年前就把凌飛霜的藏身之處散佈出去了,他們母子又怎會有安生日子過?
商織羽聽了我的話神情更加落寞,只喃喃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繼續活著為父親母親和我自己贖罪吧。”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他父親貪贓枉法十惡不赦,母親殺人無數也難逃天理,但是商織羽又犯過什麼錯?他為父母贖罪人之常情,但是他為什麼說還要為他自己贖罪呢?難道他生下來就是有罪的麼?
四
在我眼中,他是我最痛恨的人的兒子,也應該是我最痛恨之人。
我父親是商仲卿的好友,同赴科舉,落地後就當了他的師爺。因為看不慣商仲卿徇私枉法,屢次規勸,本出於好心誰知引起他的猜忌。後來商仲卿擔心我父親會把他的醜事抖出去,就誣陷了他幾條罪狀,下到獄中,並且為了銷燬證據,還抄沒家產。父親屈打成招悲憤交加,沒多久就冤死獄中,臨死時囑託我母親千萬別讓我只讀聖賢書,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父親死後我母親帶著年幼的我,四處求告無門,眼看就要餓死街頭,幸被一武林俠士相救,帶我投在桐山門下,習成一身武藝。二十歲藝成下山,參加武舉,中了狀元,獲五品帶刀侍衛官銜在刑部供職。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一疊厚厚的卷宗,詳細的記載了商中卿大小百餘條罪狀及相關線索。我如獲至寶,多方努力,終於將此卷宗承上朝堂,皇帝過目龍顏大怒,下旨命刑部侍郎張宗起任金陵巡案,徹底清查此案,從嚴處理。
“……商仲卿在任時貪贓枉法,經人告發百條罪狀,一一查證屬實。遂將其家產悉數充公,商仲卿本人凌遲處死,妻妾及直系血親不論男女斬,即刻行刑。旁系五服之內,男子流放邊疆,女子充官妓。家丁僕役,交由刑部典賣,所獲銀錢,亦悉數充公……”站在金陵府大堂一側聽著張巡案念出判決,我心中說不出的快意。“……罪臣商仲卿之子商織羽,年十七,按律當斬,蒙太后盛恩,緩刑一年,暫押金陵府大牢。”
犯人們聽完宣判,逐個畫押,個個絕望沮喪。輪到商織羽畫押時,我卻見他神色坦然,緊閉的雙目望向我這邊,臉上竟隱隱顯出釋懷的笑意。他摸索著在罪狀上按下自己的手印,沒有絲毫猶豫與不甘心。
“你不恨麼?”我忍不住問。
商織羽微微一笑:“因果報應,恨當恨己,勿怨旁人。”
我一愣,仔細地把他的這句話記在心中。我是武夫,說不出這麼高深的道理,我只知一報還一報。商織羽能悟道,能看得那麼超脫,是因為他就要死了吧,再等一年。十八年都等了,不多這一年,到時候我痛恨的人都死了,我應該會感覺快樂了吧?
清點抄沒商家財產時,張巡案發現登記在冊的一枚價值連城的蝶形玉佩不知所蹤。這玉佩原是商仲卿最春風得意時,皇恩親賜之物。此番獲罪,聖上特別指出要收回此物,以正視聽。如今丟失,豈非要當個失職之罪?查問過商府的管家,說此物一直放在商織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