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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地握著那把短刀。
褚桓想,如果自己掉進水裡,那他就捅自己一刀,當場血濺三尺,也比變成一隻“幻影猴”強。
他沒別的志向,就想活著的時候做個人,死了以後做個正常的死人。
然而他並沒有一頭栽進水裡,南山再次接住了他。
褚桓看見,這個南山似乎比方才那個還狼狽,不但狼狽,他還雙目赤紅,眼睛裡似乎也有一片火光沖天,南山抱著他,飛快地穿過那些燒著的藤條與咆哮的樹根,身體溫暖而結實,並沒有蛇一樣的粘膩感,也並沒有那樣冰涼的輕薄。
褚桓心裡迷迷糊糊地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風流”倆字沒來得及冒頭,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手中的刀“噗通”一聲滑入了水裡,漣漪四濺。
火光沖天,他披著一身血淋淋的皮肉,六根不淨。
46、異界
聽說人在瀕死的時候;會看到一束光;走進去;就能回顧塵世千絲萬縷;此時死活只有一線之隔,到底結果怎樣;就看這個人的腿往哪邊邁了。
褚桓就看到了黑暗中的那束光。
他不由自主地向著那邊走了幾步,隨即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又腳步彷徨地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手指上空落落的;彷彿是少了些什麼。
他有點糊塗,好半晌才回想起來,那枚他承諾過要活到七老八十的信物——戒指,不見了。
驀地,那些光怪陸離的枉死花,佈滿尖刺的大藤條以及堆積如山的白骨群就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閃過,褚桓呆了呆,在自己身上摸了兩把,心想:“所以我這是要死了嗎?”
聽說他精神最差的時候,臉上偶爾會透出想從樓上跳下去的神色,褚愛國那個老花眼都看出來了,而他確實也十分沒出息的在山崖上松過一次手——可這些都不代表他真的想死。
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真心誠意地想死呢?
他們其實大多數只是一念之差,或者身不由己而已。
褚桓有些茫然地回頭張望了一眼,發現自己身後是一片沉沉的黑,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了。
其實說來也奇怪,人一生中,但凡想起來回頭看一眼,必定是在找不到來時路的情況下,因此大多數時候看也白看。
褚桓心有怯懦,然而他並不願意坦然承認,便硬著頭皮往前走去,恍惚間融化在了那束光裡,褚桓閉了眼又睜開,發現自己好像回到了住過的那個小公寓樓下。
這小區裡有超市,有劃得整整齊齊的停車場,有物業照料的綠化帶,站在路口,還能看見住宅區後面大道上的車水馬龍,再遠一點是地鐵站,每天會來往無數趟南山一直嚮往的“地鐵”。
他聽見一聲輕聲細語的貓叫,低頭一看,只見大咪從一棵樹上跳了下來,豎著尾巴圍著他的腿繞圈。
褚桓抱起貓,摩挲了一下那毛茸茸的小腦袋,繼而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轉過身去,就見棒槌扶著一個腿腳不大靈便的老人走了過來。
老人的柺杖顫顫巍巍地敲在地上,又瘦又高,像一根風中亂顫的竹筷子,棒槌一邊敷衍地扶著他,一邊只顧著好奇地東張西望,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忙不迭地對褚桓說感嘆說:“天神哪,好賤人,你們這裡怎麼有這麼多的人哪?這一大群,你都認識嗎?”
褚桓當然不認識——在這裡住了三年,他連鄰居都沒有來往過。
他無暇解釋,心裡有無數疑問。
“兄弟,你怎麼在這?”褚桓先是驚疑不定地看了棒槌一眼,繼而又轉向那老人,“爸,您怎麼也在這?”
棒槌不回答,只是笑,那笑容溫良賢淑的,放在他臉上有點��恕�
褚愛國揮開棒槌,把柺杖丟在了一邊,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馬路牙子上,用充滿喜感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褚桓一番,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說:“你啊,現在也有點人模狗樣了。”
褚桓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只見自己身上就剩下一條褲子,其中一條褲腿還是半截的,從上到下,每一個細胞的形象都顯得十分犀利,他苦笑了一下,這一通表揚捱得十分費解,只好抬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您啊,現在也有點越來越前衛了,在那邊怎麼樣了?”
褚愛國哼了一聲:“窮得叮噹響啊,養兒不如狗啊,逢年過節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啊。”
褚桓剛走到他面前,褚愛國一柺杖已經夾風帶雨的揍了過來,褚桓“哎喲”一聲,單腿蹦開,再一端詳褚愛國氣哼哼的表情,又沒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