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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僅出乎人意料,一時更難以服眾。
了覺大師似是看出他心中困惑掙扎,合十道:“為師已同寺內諸位長老商議權定,不宜再拖。明日辰時,待眾人早課畢,便行剃度與傳掌典儀。”
他惶惶然領了師父意,告退。腦海中卻無論如何平息不下躁動來,任憑他如何默唸心經,抱元守一,思緒依然激盪不已,潮起洶湧難退。
千頭萬緒中,最為鮮明的卻是一念,陸子疏若得知他返回霖善寺,真真要同他紅塵相絕,劃清界限,臉上會露出怎樣神色?
他完全能夠想象得到,陸子疏將手中摺扇,狠狠朝著他臉擲來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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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光如洗,霖善寺寂靜無聲,只有一道修長身影,自禪院外緩慢踱步而來,腳步輕慢而悠閒,並不刻意放輕步伐,似是毫不介意住持禪房中的人聽見自己到來的聲響。
禪房裡傳來咳嗽聲,垂垂老矣的身軀正經受著重病折磨。
緩步而來的身影稍稍在門前頓了頓,聽見禪房中了覺大師對服侍自己的弟子說:“此處無事,你回房罷。今晚莫再過來這邊了。”
“那徒兒先退下,住持請好好歇息。”
門咿呀推開的聲音,一名年輕和尚推門而出後,便沿著過廊匆匆向自己在另外一個院落裡的禪房步去,沒有注意到掩沒在楊樹濃蔭下的若有所思的身影。
待一切又重歸寂靜,來者悠然提起腳步,邁上臺階,手指輕釦門扉,虛掩的門扇便應聲而開。
了覺大師盤膝坐在床榻上,聽得門響,咳嗽著睜開略顯渾濁的眼眸,看向門邊站定的似笑非笑的人。
“你的容貌,還是同上世一模一樣。”他緩緩道,對於此時此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煞星,早就有了看破天命的覺悟。
陸子疏淡紫色瞳仁裡閃動著不容錯辨的殺機,唇角卻是微微勾起的。
他在溫柔的微笑。
笑吟吟道:“你總是這般多事,你以為賭上性命,就能夠阻止我欲為之事?”
“對於你與他之間的賭注,你們曾經的過往,息心應當有知曉一切的權利。”老住持咳嗽著,咳得如風中殘燭,身軀抖動不停,卻仍堅持著牢牢看進那雙人情淡薄的眼眸中去,“你犯下那麼多殺孽,今世該是好好償還,以積功德,不要再走上同樣罪愆之路。”
“殺孽?”
陸子疏湊近他,身上傳來誘人清幽的龍香。
青蔥食指撫上了覺臉頰,如同撫摸痴心相戀的情人,從太陽穴緩慢撫摩到下顎,逼近的幽香氣息,讓了覺身軀抖動得更厲害,不是出自驚懼,而是出自某種深層心理更加無從抗拒的本能。
陸子疏貼得他很近,氣息吐露間有讓人發狂的情慾勾動意味,曖昧若水,如一縷叫人神思縹緲的催情香。
他伏貼在他耳畔,如耳語魅惑:“這世間誰人不犯有殺孽?你們想渡的眾生,無不以宰殺其他生靈維持生命;殺人是犯殺孽,殺其他生物便不算犯殺孽?為何你們不去計較那些殺生之舉,卻來同我苦苦計較?難道眾生不是平等的嗎?”
“人為求生而為,尚有可諒之處;你卻是為一己私慾,罔顧人命。”
“哦~~~求生便可殺生,貪情便不可原諒。在你們這些和尚心裡,性命比情感重要,寧可行屍走肉,無滋無味的活著,也不要沾染一點凡塵俗欲?”
手指緩慢挑開了覺整潔僧衣,呵氣如蘭。陸子疏睨目而笑,帶著一股女子般的放肆與風情,了覺登時心頭一顫,立時果斷咬破舌尖,血腥味進入口腔,方逼迫自己從心魔中險險擺脫。
怒道:“妖言惑眾!枉你修為千年,神龍之體,卻同一般邪魔歪道,說那些情慾謬論!”
“了覺大師,你動怒了呢。”那人吃吃的笑,毫不在意他面露憤慨之色。
悚然一驚,了覺努力把心頭因為陸子疏挑逗而起的躁動情緒壓下,平定心神,正色道:“此際回頭,重新向善,你尚有一線生機,日後能夠避過劫難,重回九天。”
“劫也好,難也罷,陸子疏求的,從來都不是得道昇天。”
嬉笑眼神漸漸轉向冰涼,本就不加掩飾的殺機,頃刻放出,撫摸上了覺臉頰的瓷玉般手指,下滑到人脖頸處。
長而尖銳的指甲,在老住持脖頸間劃出銳利血痕,他柔聲道:“老和尚,我聽膩味你的說教。”
喉間慢慢嚐到血腥,了覺掙扎著想盡最後努力,說服這條狂傲不羈的冷血之龍:“咳……你若再造殺業,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