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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
“大婚”兩字落入耳中,燙得畢染瞳孔一縮,一時雙耳嗡嗡作響。
傳令的侍衛還在外面說著什麼,說了許久也不見房內人動靜,著了惱推門進來,看見一襲白衫的人傻愣愣的坐在那裡,一聲不吭,活像啞巴了似的。
不耐煩又提高聲音:“沒聽見我方才說的話嗎?王上大宴全宮,包括所有人在內,你現在是要跟我去領恩用膳呢,還是就這樣傻乎乎的坐在這裡?”掃了一眼桌案上冰冷的食物,嗤了一聲,“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難得大魚大肉等著你呢。”
畢染內心冰涼,胃裡又開始一陣陣往上翻酸水,身子微顫,幾乎就要在椅子上坐不住。他直覺反應要開聲拒絕,一句“我不去──”到了喉口,又打了幾個轉吞了回去,自己也沒有察覺自己放在桌下的指尖緊緊掐進了手心裡。
“我……去。”他勉強擠出幾個字,在宮侍催促的視線中艱難的站起身,一手忍不住撫摸上衣裳下微微隆起的地方,“有勞大人帶路──”
對方嫌棄的看了眼他蒼白而瘦削的臉色,嘀咕著今天可真是便宜了你,轉身大步流星在前方帶路。
畢染勉強加快腳步不讓自己跟丟,但一直就沒有好好進食過的身子,昨夜又因為擔憂焦慮而一宿未眠,走著走著,腳下就有些虛浮起來。跟著那名陌生侍衛轉過幾條長長迴廊,放眼所及到處是懸掛著的綵帶、花球、紅豔豔的喜字,越接近凝馨殿,人聲喧囂和觥籌交錯的聲響就越清晰。
那名侍衛腳程極快,轉了個彎就不見了蹤影。
畢染急著跟上他,一個沒注意腳下,踩著一塊石子,身子往邊上一偏──幸好被廊上一根圓柱擋住,驚出一身冷汗,再抬眼已看不到那名侍衛了。
他壓抑著微喘的氣息,努力平復劇烈的心跳。一直平撫在小腹上的手,習慣性的輕輕揉撫腹內胎兒,試圖把方才激起的腹中隱痛安撫下去。有幾名侍衛和宮女自他身邊腳步匆匆的擦肩而過,大抵都是忙得喘不過氣,誰都沒顧得上瞟他一眼。
畢染靜靜的站在一邊,把自己的存在感削減到最低。他此刻所站的位置,已經足夠靠近凝馨殿中心,能夠清晰聽見那邊傳來的司禮官的聲音:“夫妻對拜────”
他並不想刻意去聆聽花示君成親時的每個細枝末節。他告訴自己,他之所以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親眼目睹那個已與他無關的男人迎娶美嬌娘。
但腳就像生了根,定在那處一動不動;整顆心、整個身子、整個人,每一處毛孔都在屏住呼吸,捕捉那個儀式上的些微聲響,他甚至不能放過那爆發的歡呼聲、女子隱隱約約的輕笑聲、司禮官宣佈禮成時跟著悠雅樂聲響起的清脆絲竹聲。
畢染紋絲不動站在那裡,全身冰涼發僵,手指僵硬得連稍稍動彈一下都很困難。那些混亂的雜音如潮水般一起朝他湧來,又瞬間不負責任的一齊褪去,世界空寂得他後來只聽得到自己艱難的呼吸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手臂上傳來的痛楚,才把神智恍惚的人拉回現實。
畢染悚然驚醒,抬頭看見方才失去蹤影的那名侍衛正罵罵咧咧捉著自己的手:“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讓我一頓好找!走走,把你帶到宴席旁邊去坐著,大爺還要去忙別的事!”
畢染一個激靈,立刻反捉住他的手,急急追問:“請問,靜坤──就是一直在雲都殿的那位年輕宮侍,他去了哪裡?為何如此之久不見他的人?他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罷?”
宮侍拉著他,頭也不回的在人群裡穿梭,沒好氣的:“被尤大人看上,帶在身邊伺候王上和王後,一步登天,天大的福氣!你個自身難保的囚犯,快別指望跟他攀交情了!”
“原來──”畢染心頭終於是落下了一塊大石。只要知曉靜坤安然無恙,他在雲都殿也好不在也好,他都能鬆一口氣。
正想向宮侍謝絕赴宴,卻已被拉到了一個熱鬧非凡的偏廳中,按著肩膀在一個長長條几上坐下。這處偏廳是圍繞著正在舉行婚事的正廳的八座偏廳之一,從這個角度看出去,能夠把正廳中正在進行的一切和站在正中央的花示君、遮著面紗的凝珠盡收眼底。
宮侍才不管這個囚犯本來就蒼白的面色為何突然間變得更加煞白,連嘴唇都微微發顫起來。只粗魯的推了他一把,指著條几前擺放的菜餚糕點道:“喏,這個是賞給你的,誠心謝恩吧!!!”
畢染僵直著身子坐下,他竭力想剋制自己不要去看正廳,不要去看那個一身喜袍、剛毅俊朗面容上噙著淡淡笑意的男人──可是他如何移得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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