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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魔,皆懼嘲邪。若需一件法器鎮守荊山,當屬嘲邪所出之刃煞氣最盛。然而,昔年嘲邪鑄造「沉天」時,可真是念著「炎芒」?今日「炎芒」又可真的感恩這份掛念而洗心革面?千萬年被汙的心,千萬年積下的恨,確實能在一朝悟化嗎……
他到底只是恪守本命的靈,不是能看透人心的神。思想太多,優柔寡斷,反倒只會亂了心眼,誤了大事。天職所壓,讓他無法肆意憐憫,無法瀟灑到用蒼生的性命去下這場賭注。若此局面,真需一個鐵石心腸的無情之人操持,那麼,就讓自己去當好了。
沉天一甩白虹,自掙扎中爭脫出來,“炎芒,故事已完,過去已去,你目的我亦明瞭,但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炎芒胸臆一痛,一道怒氣梗在喉中。
“對,不相信。”沉天絲毫不含糊,“即便我相信你的過去,但我無從揣測你的現在,更無法把握將來一切末知,所以原諒我,只能選擇不相信。“
抱歉。我七千年天命於身,已一錯再錯,如今再容不得一點差池,不為己譽,而是蒼生。
略微停頓,沉天凝視著對面的人,“你必須明白,既已為魔,作禍世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返身天宮。一切,皆遵罪罰之則。” 炎芒的臉色,不斷在變,他每分看在眼內,“今日雖我倆殊途異路,但到底一脈同宗,所以只要你不作主動,我便不會對你如何。回去吧,用餘下的時間,好好回想過去……”
“沉天!”炎芒怒火燒心,他強壓著情緒,“你說!我到底該如何做,你才相信我的真意和決心!”
“炎芒,還不明白嗎,即便我相信,但你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已容不得你所想的結局。”
“容不得?是覺得這結果太便宜我了?!誰說上天慈憫?為何連棄惡從善的人亦不能容?!難道我們就沒洗心革面的機會?抑或根本就是上天假慈假悲!”
“炎芒!”沉天斥止,“正是上天慈悲,不忍眾生苦難,才定下了天規地律,懲惡賞善,匡正六界。能容之罪者,已收服於神界渡化,或已送往六道輪迴,所以……”閉一閉眼,又然睜開,“被囚禁於此的,其罪深重,已是不容拯贖。封魔冢,不是懺改之地,它本就是個終結一切的墳冢,進來那刻就已被叛為永亡。因此這裡的囚徒結果只得一個,而我的職責和權能,亦只有唯一一個。”
“你莫再說!”
炎芒暴怒,手中劍光陡然大盛。遠在陣中的落楓,看到有紅光數度變化,不禁駐步陣前,凝神觀注。
紅光激烈,沉天手中白芒當亦不弱。絲絲鋒利的雪光劍氣,活了般縈繞刃上,彈指即發。他平劍而立,功架已開,“好,我言盡於此,你是闖是歸,決定吧。”
“沉天!既然你執奉因果報應,那麼告訴我,這事情到底因誰而起,為何受苦伏罪的,從頭就只我一人?!你說!若不是我,嘲邪早已亡了!”
沉天看著他,一絲異色在眼底劃過,聲音,卻是清冷平靜。“他創造了我們,便有處置我們的權利。我們既為嘲邪之劍,此生唯一意義便是降魔護主,除此之外,都是非份之想。況且,天地六界,誰都沒有為復仇而傷世的特權。炎芒,世間本就沒有絕對公允的事,但可惜有著不可妄犯的大規大律。如何身份,如何待世,便就這麼簡單。”
對面聽言之人,幽幽發出兩聲悲笑,冷得切骨,“想不到,我為天下征戰了數千年,最後連求個留名安身也不能……”他長長一聲唉息,望著無盡的天頂,目光似又散落在昨年,只是,這次沒能拾回。
“沉天,你可見過真正的「天熔」傾世?”
忽然,他莫名問了一句,如此的突兀。沉天沒有回答,此像他確未曾遇過。炎芒悽悽冷冷的笑著,“我見過。倘若真到「天熔」傾世那日,你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嗎?包括,你那個徒弟。”
沉天臉色變了變,神情雖依舊平靜,但長劍在指尖下仍是一動,鋒芒跳脫。
炎芒笑意更深,兀自呢喃似,“別總以為,上天總是慈憫、憐生;即便是,它也不可能對每一個人,都慈悲。”隨之,目光聚攏到沉天身上,眼神卻彷彿一下子空了,“沉天,最後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答我:若我倆易地而處,你是被遺棄在屍腹的那把斷劍、那縷殘魂,你,會成魔麼?”
沉天眉宇一動,眼睫微顫。待瞳光再凝時,一字亦同時自齒間而出:“會。”
未等對方開口,他又淡淡說:“然後到最後,你便像現在這樣,殺我。”目光不重不輕,落在對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