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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光燒盡,笑聲亦止。炎芒恢復始終的陰沉,自顧繼續在說,“他走後,我心如死,一直躺在魔屍腹裡動彈不得,身心皆受著邪血與穢肉的逐寸逐寸侵蝕,經年累月,與魔屍一同慢慢腐爛。這個過程很痛苦、也很漫長。我不斷回憶與他的一切,越想,便越恨,越恨,便越停不下思想……”
他深深吸口氣,似乎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但顯然,千年去了,他始終未能成功。“當我再次醒來,已不知何年,但卻發現自己已經生了變化……”
隨之,是一陣沉默,讓人壓抑的沉默,他思緒似是又墜入了前塵,無從自拔。許久,才在一聲嘆息下,重回到現實。”我一點也不覺得悲哀,亦不覺得自己可恨,既然天地棄了我,那我又何須再眷顧這個世界,若不是他,我今日又何以被封在這地冢,永無天日!不得翻身!”
紅光再度散出,裂成一朵妖異的紅蓮,怒放於半空。然而,一道白虹適時橫空而來,當場生生打碎了這朵紅蓮。頃刻,滿空殘光,如紅瓣簌簌而落,明滅不竭。
已毀去一半的「炎芒」,即便昔年如何犀利,又怎對抗今日的「沉天」,難怪他早已自知,到底不敢肆意。
沉天的臉,映上漫天殘碎紅光,讓原本那份清冷雋秀,忽也變得深重莫測。
“炎芒,原來你仍未醒來。其實你早已說對,我們都只是工具,為天,為地,為他所存在的工具,所以本份盡了,便是完了,我們無法再左右其他,執著更多,這就是我們非人非神、非仙非妖的命運和存在規則。你怎不睜眼看看自己所處,會讓你好過一點。”
“醒來?“他冷笑一聲,”醒來就可以抹掉已然發生的一切?我力戰千年,守住這乾坤之衡千年,但最後誰都不留我一點情份、不留我一尺容身之處!你說,到底是誰錯了!”
沉天神色冷凝,有片刻沉寂。
始終是萬年之魔,無法勸化。手中長劍,陡然雪光一亮,“既已成魔,就該接受清滅。你以前亦曾誅邪斬妖,該明白這因果之道。”
“我當然明白!”炎芒厲聲,狠惡的臉容卻竟帶著痛色,“但可惜,今日身份已然倒置,我現在是魔,就是那些與殲滅者抵抗到底的魔!這我同樣明白得很!……沉天,”
本還激亢的他,忽爾轉瞬沉聲下去,恢復了原本的陰鬱,“沉天,關於我的一切,已然告之於你。你我一脈共生,縱使再殊途異路,始終應有你明白之處。如今,我無他想,只想你助我重回天上,讓我留在他身近。”
留在他身近?
沉天一怔,“你不是極恨嘲邪嗎?怎還想歸天見他。”
炎芒放聲大笑,卻笑得悲涼。這話,他早已問了自己萬年。“沉天,我終究是天宮的靈,戰神之刃,我不要像地獄的鬼魔那樣終結。你知道我生恨的根源,當你恨夠了、報復夠了,就會想到,回到本源。況且……”
他怨狠的眼神,此時竟是一柔,不自覺的,撫過手中那半把殘劍,“他昔日雖棄我而去,但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他還在唸著舊時。”
沉天望著他,臉容一動,彷彿已捕捉到什麼。
炎芒抬起頭,將目光從斷劍重新放落沉天身上,一字一句,幽幽而道:“他做出了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你——沉天。”
沉天眉宇一凝,“許這只是嘲邪造劍的慣章。”
“哼。”炎芒輕笑,舉起那半截殘劍,往向沉天的手中劍比了上去,“一刃誅魔,一刃鎮邪,本意不同,卻為何要做得一模一樣?甚至所生的靈,竟亦同貌。可知道在鑄造的過程,每個細微之處都會影響甚大,他若是無心,又豈有今日這終果?!”
看著緘默不語的沉天,他重重吸口氣,神色又然起了變化,“你以為我甘願墮落嗎?我早想脫魔,一直在想,只是誰給我機會!今日,只要你讓我附身於鑲瓏劍,待你功成之日,便可一同帶回天宮,將我重投天爐,除卻這身邪穢。這樣,我就能歸身天宮劍冢,永遠在他身邊。我要的就只這些,一切,就只需你頜首之勞!”
就此一個訴求,就只一個宿願。沉天聽畢,心下了然。
身為劍靈,當依附精刃而生。現在「炎芒」已斷,他當算是一縷殘魂,苟存,卻不滅。若不尋得另一把靈劍附生,便不可重獲力量,破冢歸天。
目下,「沉天劍」是他的同生劍,力量強極,且已生元靈,他是斷斷不可駕馭,否則連這縷殘魂,亦會被衝擊得灰飛煙滅。
而觀「鑲瓏」,便是僅有、亦是最好的選擇。它同為異世靈劍,力量卻不比「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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