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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喜歡公爵笑起來的樣子,就好像再簡單的事都能給這男人帶來莫大的快樂。
“公爵大人,這是老師的信函。”
“辛苦了孩子,快坐下。”黑髮的伍爾坎公爵雙手接過信件,說:“雪那麼大,你一個人趕路真是讓人不放心。還有,直接叫我卡洛亞洛就好,說過多少次了。”
“好吧,卡洛亞洛先生。不過我已經十五歲,可不是小孩。您不該再用原來那種方式對待我。”尼爾笑道。
卡洛亞洛笑著搖頭,戴上單片眼鏡,仔細地用小刀劃開封住信的火漆——“十六束光芒的金星”,確實是佩列阿斯的印章。公爵揭開封舌取出信件,指腹輕輕颳了刮紙面。但凡與紙相關的東西,佩列阿斯真是不吝金錢。
工整漂亮的字型,近乎平行的段落,頁邊距一致得堪比印刷品。公爵忍不住偷偷笑話自己這過於較真的好友。
伊戈端來了熱巧克力,氣喘吁吁的尼爾輕輕搖搖頭,金髮上積雪不斷地融化。望著這少年,卡洛亞洛才注意到:十五歲的尼爾幾乎就已經長到和他一般個頭了,強健的生命力洋溢在少年全身。想起當年,好友佩列阿斯牽著一個金髮的孩子向他介紹:“這是我的學生尼爾。”昔日軟綿綿的孩子,如今已經是挺拔的小夥子。不過近些年來,佩列阿斯越來越虛弱,以至於再難以親自來拜訪。公爵已經很久沒見到這位了不起學者。
尼爾端著熱巧克力卻一口未動,望著卡洛亞洛先生出神:老師也是這樣的黑髮,契阿索人大多數如此,不過很少人比他更合適長髮,尼爾可以肯定這需要一種特別的氣質。不知道佩列阿斯先生現在怎麼樣了,藥還足夠嗎,病痛會不會又發作了?不行……
“公爵大人,請原諒我得先告辭了!家師的病最近越加嚴重,我不在的話……”尼爾起身,想再說些什麼,但他發現正在看信的卡洛亞洛有些不對勁。
“先生,老師在信裡說了什麼嗎?”尼爾試探性地詢問。
卡洛亞洛並不回答。
“先生!”
此刻,那雙紅眼睛反而讓尼爾發怵,他瞬間就明白了其間沉重的意味。
“恐怕你暫時……得在伍爾坎生活一段時間了。因為佩列阿斯……”卡洛亞洛儘量柔聲地說著,可他實在說不下去。
尼爾垂下頭,逃避著那雙紅瞳:“請將老師的意思如實告訴我。”
公爵望著火焰,許久才決定將信交給少年。
爐火噼啪跳躍,狂風中的柏樹枝斷斷續續地敲擊著窗戶。
“他快不行了。”
II,
“我說:‘這些字句於我意義艱深。’他好像一個深有經驗的人,對我說:‘在這裡定要放棄一切的猜測;一切的怯懦定要在這裡死滅。我們已經到了我對你說過的地方,你要在那裡得到真理。’於是把他的手放到我的手上,臉上露著使我欣慰的高興的顏色,他把我領到烏黯的深處。”①
漏斗形的圖書室彷彿直通地獄的心臟。不可思議的空間,好像沒有盡頭或起點,也難以分辨這裡究竟是地下還是高塔。無盡的書籍將漏斗的四壁填充得滿滿當當。只有一條螺旋型的樓梯,孤獨無依般向著燭光照不見的深處延伸。一盞盞燭臺在寒風中勉強維持著溫暖的姿態,但冰冷而巨大的黑暗才是毋庸置疑的主宰。
“因此,我的導師動身前行。我跟著他……”
這裡的書籍多得驚人,讓人懷疑世上的書是否真的存在如此龐大的數目。可這圖書館中並沒有多少人的氣息,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在黑暗的旋體中下沉、消逝。唯有那不知來處的風,永無止境地呼嘯,如被囚於塔中的巨龍不斷掙扎著衝撞填滿書的牆壁。
“他對我說:‘我所期待的,不久就會降臨;而你心中所幻想的,不久一定會出現在你眼前’。”
身穿寬大的學者罩衫的男人放下書籍,再也讀不下去。
銀色的阿貝爾紋章幾乎完全佈滿整件長袍,可見長袍的主人是位造詣精深的大學者。若是身處學院,他一定會以對“書”的獨到見解而成為三博士的候補,不僅整個學院會對他敬重有加,就連世間的諸王都得以禮相待。但事到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
青年仰頭,漏斗的頂部已經晦澀難見,寒風粗暴攪動著苦酒般顫動的黑暗,深淵高懸其上。一直有水滴淅淅瀝瀝地落到他身旁的泉中,這也並不令人煩擾,只要等這個空間完全被關閉,水滴也會完全消失。
“是時候了。”佩列阿斯闔上書本。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青年的手背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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