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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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掙扎,臉上便掙扎。
心裡忿忿,臉上便忿忿。
心裡飢渴,臉上便飢渴——嘴唇都被他舔幹了……
其實這是齊幀每晚必重複一遍的心路歷程。而這世間有些事情重複的越多越平淡,也有些事情,重複的越多越痛苦。
齊幀便有些痛苦。
齊幀百思不得其解:齊雲的血怎麼聞起來那麼香、喝起來那樣美?
比這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一晚復一晚的痛苦,他竟默不作聲地抗下來了,甚至頗有些樂在其中。
溫水煮青蛙,他竟適應了。
竟沒想過跳出這口鐵鍋。
聽著齊雲在他身邊平穩呼吸,他竟感覺挺慶幸……
然而就在這時,齊雲的呼吸不那麼平穩了。
他微張開嘴,胸膛一上一下起伏,摟住齊幀胳膊的手越攥越緊。他這副樣子就像尾魚。離了水喘不上氣的魚。
齊幀緊張起來,探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並不燙。
恰在這時,齊雲睜開了眼。
黑夜給了齊雲黑色的眼睛,齊雲卻沒用它來尋找光明。
齊雲用它怔怔望著虛空,真正像一尾脫水的、空洞的魚。
齊幀被他嚇了一跳。不是被他突然睜開的雙眼,而是被他失了魂兒一樣的空洞。
“雲兒?”齊幀下意識叫出聲。
齊雲緩緩扭過頭來,齊幀在他視線中漸漸由朦朧到清晰,他雙眼也漸漸恢復了點點神采。
伴著神采來的,是眼淚。
齊雲望著齊幀無聲淚下。那委屈模樣,就彷彿齊幀將他怎麼著了。
齊幀心中也憋屈地掛起涕淚兩行,面色卻極盡溫柔,生怕再驚嚇著他:“雲兒,做噩夢了?”
齊雲點點頭。把臉往齊幀肩窩藏了藏,彷彿有幾分難為情。
與其難為情,不如干脆不要哭麼——齊幀腹誹。
他十分不樂意齊雲哭。
事實上,齊雲這樣一哭,他心裡就像幾天沒喝血一樣。
幾天沒喝血的心情是什麼樣?
撲騰撲騰不踏實。有點慌,有點亂,彷彿有什麼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一言以蔽之——躁動,不安。
不安的齊幀抹了把齊雲臉上溼溼的淚,語氣有些煩躁:“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這句話說完,齊幀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口氣像極了老爺子。
這樣一句典型的齊老爺子“……像什麼樣子”式教訓讓齊幀駭然了:他最討厭的人,不知不覺竟影響他這樣深。
齊雲破涕為笑——被齊幀一臉吃到蒼蠅的表情逗笑。
笑完他擦乾了眼淚。
眼角仍有點紅,瞳孔卻清澈得沒一絲雜質:“哥哥,我錯了。”
你不喜,我從今便不哭。
太受不了了!
齊幀實在受不了齊雲這麼乖巧看著他。
齊幀以為,乖巧就是齊雲的武器,兵不血刃傷人於無形的那種:
他一乖巧起來,你就覺得自己太壞了。怎麼能教訓他呢?怎麼能指責他呢?怎麼能不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呢?
你怎麼能呢?你不能啊!
齊幀悲憤地閉了閉眼,一把將齊雲摟過來,手心一下下輕拍在他背上,哄他入睡。
齊雲很快便睡著了。
他鼻翼微微翕動,肌膚細膩光潔,嘴角彎彎,睫毛長長……樣子不知怎麼就讓齊幀想到月光下的大蝴蝶。
這想象來得毫無由頭,卻深深紮根齊幀腦海。
他摟著他,就像摟住一個天上掉下的大蝴蝶。
美麗,脆弱。
你一隻手就可以撕碎他,可即便你長了一百、一千隻手,你也不想撕碎他。你只想愛護他。
此時睡夢中的齊雲勾了勾嘴角,彷彿做著什麼美夢。
齊幀不知他做了什麼美夢,就像不知先前他做了什麼噩夢——一個人本事再大,也窺視不了別人的夢。
反之,一個人再懦弱無能,至少還有做夢的自由。
你一定覺得,能做夢似乎不算什麼本領——那是因為你不是齊幀。齊幀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做過夢了。
雖不做夢,每一日每一晚,卻猶如茫茫夢中。茫茫前行。不見來時路,無有知心人。
齊幀一念至此,心境那叫一個頹唐。
他緊了緊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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