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淚在眼眶裡打轉兒,就是不掉下來。
因為不掉下來,反而讓人揪心揪肺,替他難過傷懷。
同他相反,老太太哭的那叫一個直白露骨、隨心所欲。
單是哭還不夠。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絕活兒,老太太給演齊了。
直演到齊老爺子給齊幀下了禁足令。演到齊幀哭笑不得答應不走。
老太太不能不演。
人老成精,她憑著精怪一樣的直覺,知道她必須得把齊幀留下。
知道假若她此時留不下這個孫兒,便再也見他不著了。
她的直覺並沒有出錯。
齊幀確實打算一去不歸。
空蹉跎一場,這鮮活人間,到底不是他久留之地。掙扎越久,除了傷口越多,再沒別的收穫。
不如及時抽身,忘卻俗世親情,抹煞為人本性,則天地之廣,任他往來快活。
而前有老和尚冤魂不散,後有張二之死,齊幀恰恰得了抽身的理由。
……
齊雲既沒有直覺,也沒有理由。
既不能像老太太那樣大放悲聲,又學不得哥哥一般恣意縱情。
得知齊幀要走,齊雲只能忐忑著他的忐忑,不安著他的不安。
當得知齊幀又不走時,他又只能滿足著他的滿足。
他是極容易滿足的人。
但越是這種人,越易被忽視。因為你施捨了雨露他活著,你幾日忘記施捨了,他依舊堅韌活著。
至於如何寂寞難耐,他從不話你知曉。
你便以為,他永遠在那裡。予取予求,在那裡。
……
夜間兄弟二人同榻而眠時,齊雲忽然拉過齊幀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個牙印。
哥哥,假使有天你真走了,千萬別忘了我。
齊幀並不知齊雲在想什麼。
彼時彼刻,齊幀只顧得上慶幸。
慶幸自己修行有成、肌膚不再像開始那般硬如礦鐵,否則咬這一下,還不硌壞齊雲的牙……
9
9、09、小乖巧 。。。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常咬人的人,果然也有被咬的時候。
齊幀摸著手臂上一排整齊牙印,不無感慨。
齊雲看不到他的感慨。一片清涼月色中,齊雲只看到他的安靜。
齊雲忐忑了。
雖然他有一副好牙口,到底沒咬慣人,因此十分忐忑。
他思量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咬他一口,就能讓他記住你嗎?或許吧。
這個或許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他得有副小肚雞腸。
你讓他吃次虧,他能記你一輩子的那種小肚雞腸。
這種人說起來並不少,但偏偏,齊幀並不是。
齊幀雙手疊放在自己一馬平川的肚子上,已經安靜而祥和的入睡了。
睡姿那叫一個端正標準。
齊雲猶豫了一忽兒,試探地抱住他一隻胳膊——有點涼,但齊雲似乎已經習慣了,何況,這會兒已經是夏天。
齊幀沒有掙脫。
齊雲便帶著失而復得的滿足感,半憂傷半喜悅地合上了眼睛。
他合上眼睛的一瞬,齊幀便睜開了眼。像和齊雲玩一個躲貓貓的遊戲。
不是他童心未泯,是他心虛。
為什麼心虛?齊幀不知道。
這世間的問題,很多都是沒有答案的。
有的只是答案以外的風景。
睜開眼的齊幀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該看的風景——他看到了齊雲細白的脖子。
齊雲俊俏的小臉藏在陰影中,細白的脖子卻暴露在月光下。
齊幀以為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能懂得脖子的美。附庸下風雅,那就不叫脖子,那叫玉頸。
唯有一根潔白細膩、嫋嫋婷婷的玉頸,才能托起一張出水芙蓉般的臉。
齊幀著迷地看著齊雲的脖子。
著迷而飢渴。
窗外掛著一輪彎月。彎月寂寞地棲息在樹梢上,半遮半掩看向人間。
人間最值得一看的,莫過於熱鬧。
彎月便看熱鬧。
齊幀心裡的熱鬧。
一個人心裡的熱鬧,通常是不會輕易給你瞧見的。
但齊幀心裡的熱鬧,幾乎一絲不落,都展現在了臉上。
心裡猶豫,臉上便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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