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保持著非人的冷靜。他拽起齊雲,不由分說將他拖出房間。
齊雲起初劇烈掙扎。掙扎徒勞無功之後,他選擇非暴力不合作。齊幀安排他站著,他便站著,齊幀安排他躺下,他便躺下。
他躺在悶熱的床上,一動不動,血絲遍佈的雙目直直望著屋頂,彷彿屋頂上有人生的真諦。
屋頂上當然沒有人生的真諦。人生究竟有沒有真諦,都很難說楚。然而此刻對齊幀來說,人生是有真諦的。
人生的真諦他忽然就領悟了:
人是鐵,飯是鋼。
殭屍是鐵,鮮血是鋼!
齊幀的領悟不是毫無來由、從天而降的。
齊幀的領悟來自齊雲。確切說,來自齊雲衣領、衣袖上的斑斑血痕。它們溼漉漉,尚未凝固。
那是宋嵐的血。宋嵐臨終,血不要錢一樣吐,齊雲攔都攔不住。
宿命是惡虎,齊雲是羔羊,羊總是攔不住虎。
羊同樣也攔不住狼。餓狼。
受血跡蠱惑的齊幀像頭餓狼。
這頭餓狼屈身,俯首,鼻子無聲無息貼上齊雲血汙衣領。這血的味道比之齊雲相去甚遠,但齊幀餓,不挑。
——胃口不挑,心中卻有一道坎,邁不過。
——齊幀沒忘,這是誰的血。
他舌尖才自唇間吐露,又飛快地收了回去。
收回舌尖的剎那,齊幀感到一股顫動。
顫動來自身下,來自齊雲。
齊雲開始只是微微發抖,顫抖不知從他身上那一處開始,迅速席捲全域性,蔓延全域性。他整個人都哆嗦起來,彷彿六月的天氣使他無比寒冷。
齊幀一下子就回神了。
是的,他的精神時常脫離肉身,特別是在齊雲面前。他已漸漸習慣,並希望齊雲也能習慣。習慣並且接受。
齊幀覺得,他肉身的行為絕不能代表他自己——這一點他尤其希望齊雲早日領悟,儘快接受。
此時此刻,齊幀在齊雲的顫抖下回神了。
一回過神,立時感覺到肉身所感覺不出的緊張與焦慮。立時醒悟,自己這個姿勢過於猥褻。
立時,齊幀就要直起身來。
然而就在此剎那,齊雲“哇”的一聲,哭出聲響。
齊雲的胳膊蛇一樣纏上齊幀脖頸,合繞一圈,將齊幀的頭緊緊貼住自己,將自己緊緊掛在齊幀身上。
“娘!”齊雲哀慟一喚。
沒有人應聲。能應聲的人永遠不在了。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她也是不在了。撕心裂肺,悲憤欲絕,她還是不在了。
她不在了,就是無論你做什麼還是不做什麼,她都不在了。
命運的最殘忍處在於它一往直前,從不悔棋。你沿途失去的,無法再回頭撿起。
齊幀重新放低身體,他抱住齊雲,右手探到他脊柱上,自上而下安撫。一天時間,齊雲彷彿更瘦了。他的脊柱隱隱硌手,衣袍隱隱寬大,齊幀甚至有種一隻胳膊就能將他繞一匝的錯覺。
“噓,”齊幀上下嘴唇輕碰,發出的聲音溫柔到極致,“乖雲兒……”
“娘!”齊雲還在喚。
他口中彷彿只有這一個字。只剩這一個字。
從開天闢地,世上只有一人配得這一字。
而今她走了,世間從此凍成一塊暖不透的冰。
齊幀忽然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他忽然哀慟一如多年前——多年前,他比現在的齊雲還小很多,母親撒手歸天,人世從此孤獨。
齊幀緊緊擁住齊雲,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離他這麼近,簡直近到了一體。近到他已經融進他心竅,知他所知,想他所想,哀他所哀。
從沒有一刻,他如此確定,自己真真實實為人。活生生的人!
當他終於張開嘴唇,心中飽滿的感情不能不如潮洶湧:“還有我……雲兒,你還有我……”
31
31、31、小貪戀 。。。
齊雲病了。
宋嵐去世的這個悶熱夏天,齊雲來勢洶洶的病了。
他高燒難退,時昏時醒,臉色有時豔比驕陽,有時慘白勝紙。
“病”和“死”一樣,基本上被看作人類的夙敵,從人類脫離了茹毛飲血的低階興趣起,便成為人類的鬥爭物件。鬥爭到現在,這“夙敵”冥頑不靈,既無法被消滅,也無法被降服。
齊幀慌不擇路嘗試幾種土方後,基本不再認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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