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寫一封給景儀的信。
家境不夠寬裕,衛錚素來節儉,愛惜紙墨,可這次,卻一反常態。牆角的紙簍裡,扔滿了寫廢了然後被揉成團的紙團兒。他寫了很多遍,修修改改,可是仍然沒有一封能使他滿意。
又是一張紙,沾滿了墨水,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卻被迅速揉成了一團,然後被準確地扔進了紙簍中。
接著,案上點著的油燈,被人小心的吹滅了去。黑暗之中,隱約有一個人影靜靜伏在了案上。
寂靜的夜裡,一聲嘆息,依舊低淺至幾不可聞。
這封信,到底還是沒有寄出去。
肆 青鳥不傳雲外信
芳菲將盡,四月的京城,各色花朵已差不多開完,只留下一片又一片的葉,逐漸被將至的初夏染作了深綠。
京城還是往日的京城,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然而與百姓們不同,朝廷這段時間,卻十分忙碌。
奉元六年的二月春試剛過不久,四月的殿試也已結束。題名金榜的學子,正在等待朝廷分配,然後成為一個十數年甚至數十年都在夢想著成為的官員。各部各司都在為人員升遷而忙碌,尤以掌管人事分配的吏部為甚。
新上任不久的吏部郎中景儀,出身翰林院,才華出眾,頗得奉元帝看重。雖然他目前官職並不是很高,但諸多頗有遠見的朝廷官員,仍舊把他列入了巴結物件中。
據說今天,新任吏部郎中景儀收到了一封家信。
據說,在不久之後,從景郎中的家內,傳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
這封信,很長也很短。
長在紙的長度上,足足有一尺多長,夠他寫成幾千字的奏摺。
短就短在,這張紙上大部分是空白,只有最上方一行墨跡,細細數來,不過寥寥十字。
景儀拿著信,再次將信上的內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我已娶妻,一切安好,勿念。”
他咬牙再咬牙,一下又一下,極緩慢地將牙磨了無數次。
“——衛錚!!”
門牆之外,又傳出一聲憤怒的吼叫,劃破了天際,驚走無數飛鳥。
再次成功地被信上內容氣到眼冒金星,景儀雙手不自覺使勁,差點兒將信撕成兩半。然而還沒等他撕開,他又驀然回過神來,趕緊鬆開手。信紙失了力,便悠悠飄到了地上,雪白的紙面,映著濃黑的墨跡,愈發顯得刺眼了起來。
凝視著紙上熟悉到刻骨的字跡,景儀默然良久,終究還是蹲了下來,將信紙拾起,再小心翼翼疊好,最後捧著它回了臥房,將這封信同其他無數封信一起,鎖進了一個床頭的小箱子內。
坐在床頭上,景儀盯著那個裝滿了這三年來衛錚寄來的信件的小箱子,心裡頭百般滋味交雜,難以言明。
居然……事先一點訊息都不告訴他,突然就成婚,甚至通知他的信,竟然短到了只有十個字!
想到這裡,景儀再次氣得咬牙切齒,往身旁抓過放在床頭的劍,伸手一拔,“錚”地一聲,利劍出鞘。盯著雪亮的長劍,愣了會兒,他悻悻然從櫃中摸出布,一手執劍,一手細細擦拭劍身。
說起來,衛錚那封信,字雖少了點兒,信紙倒是很長很長……
說不定……他本想寫很長的,只不過……
一點點酸澀慢慢爬上了他的心,似淡似濃的苦味,綿長而持久,將心中的色彩漸漸染作了灰黑。
其實,他完全可以理解衛錚。
旁人弱冠之年大多便已成婚,而他,卻拖到了將近而立,依舊不曾娶妻生子。他的母親,只他一個獨子,有多期待延續香火子孫滿堂,景儀當然知道。
這些年來……子謙的耳朵,怕都要給念出繭了吧。
景儀想笑,然而扯了扯嘴角,他還是笑不出來。
也許,自己的那一天,也不遠了吧……
只是,到底還是抑制不住生氣的,那個心中最看重的人,就此成婚,身邊多了一個與他日日夜夜相伴在一起的人,怎叫他不惱怒氣苦甚至嫉妒?
房門這時忽然被輕輕敲了幾下,門外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連聲喚道:“少爺,少爺,有客來訪。”
那是自他留京作官後,母親從家鄉派來照顧他的老僕。這個老僕跟了母親幾十年,一直忠心耿耿,母親放心不下他獨身留在京城,於是便將老僕派了過來。
“知道了忠伯,我馬上就出來。”景儀悶悶應聲。
站起身,走出房門,拐至大廳,景儀一眼就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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