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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歡 情彷彿比平素都更加熱烈持久,至少往日結束之後,林鳳致都還有力氣顧及一下自己的小潔癖,定要去沐浴更衣,弄乾淨了才肯睡覺,這夜卻是實在累到不行了,居然在炎熱的六月天氣裡,一身汗涔涔的也在殷螭懷裡睡了過去。殷螭往常都會比他早入睡,這夜卻是直到乏累不堪也沒有睡意,歡 好的時候忘記放帳子,几上殘燭猶有餘焰,照見林鳳致眉頭半舒半展,還掛著幾顆晶瑩汗珠,這睡顏帶著一絲無奈與憂慮,可是卻又到底沉酣。
殷螭想到最早林鳳致還堅決不肯和自己同榻而眠,後來終於同榻了,也常常在完事後背對自己睡覺,總要自己貼上去摟抱。可是這一回重逢以來,他睡覺的習慣好象悄然改變了不少,哪怕睡前說過:“天氣熱,離開一點睡。”睡著睡著也會靠近過來,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他總是在自己懷裡,甚至主動抱著自己的腰間,將臉靠上肩頭又或者索性貼著胸膛睡覺,因此殷螭常常取笑他假矜持,裝得再正經,其實心裡還是想自己去抱他要他。
林鳳致對於這種說法是預設的,甚至有時也會自我責備的說出“我貪戀愛 欲,下賤無恥。”這樣的話,對本人缺乏原則的迴護殷螭之行為表示出嫌惡自厭。殷螭很不喜歡他這麼說,因為一來這樣簡直是在貶低自己,二來殷螭也不覺得他只是在貪戀欲的滿足——這樣的沉溺於欲 海,與其說是貪戀,倒不如說是依戀,是一種徹底的痴心繾綣。
殷螭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這個時候卻放任自己多愁善感了一下,心道小林雖然心狠情薄,卻也有著柔軟易感的弱點,這顆心真正交付出來的時候,便是痴絕到底。也許是因為他一生太孤苦寂寞,也許是他委實太難得這般義無返顧的來愛,所以這樣的依戀,其實可憐。
而忍心踐踏他這樣一顆心的自己,又其實可鄙。
夏天的夜晚總是極短,歡娛剛過,黑夜便逝,因此殷螭也可以說是睜著眼睛看林鳳致直到天亮——雖然林鳳致也不過只睡了短短片刻辰光。
天色薄明的時候,殷螭便已決意起床,將睡在懷裡的林鳳致推了出去,叫外面的兵卒進來綁縛了他,送往大同江對岸俞營。
林鳳致被綁起來抬出去的時候,兀自頭髮散亂臉暈紅潮,這形相恍惚便如他當年勾結劉秉忠舉行兵諫,一夕歡 愛之後翻臉要殷螭投降,那般情到濃處時狠狠給對方一擊的做法,到底又回施到了他自己身上,殷螭認為,這就叫做風水輪流轉。
本來以殷螭的性格,這樣的時候決無不說挖苦話的道理,可是那時忙著打點傳訊,與俞汝成正式約定舉行結盟儀式,居然來不及刻薄,又忽然失去了刻薄的興致。所以他居然從頭到尾都沉默,而林鳳致也沒有說一句話,竟是安然接受,導致殷螭頗覺失望。
按殷螭的想法,還是很希望看見林鳳致驚慌失措,又或再象昨晚一樣低聲下氣哀懇自己。儘管林鳳致便是開口哀懇了,殷螭也不見得回心轉意,但八年前自己何其悲憤欲絕?這時報復施出,對方卻怎麼能這般平靜而認命?
而且何止是平靜認命?林鳳致被他推醒又綁起的那時候,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眼神裡並沒有太多悲傷,卻是一種“便知如此”的了悟,這了悟的神色使殷螭恨不能一把抓住他逼問個究竟——究竟明白了什麼!可是事情繁多,時間匆忙,這目光交匯也是頃刻錯過,隨即各赴目的地所在,一個主動,一個被迫。
所以殷螭百忙裡還憤憤然想著:這一箭之仇,報得怎能這樣不爽啊不爽!
三之14
情人是拿來出賣的,盟約是拿來撕毀的,履行了前一條行事準則的殷螭,使得情敵俞汝成也暗自生出極度的不齒;然而等殷螭實現後一個人生信條的時候,俞汝成業已來不及鄙夷,甚至來不及憤怒——因為殷螭毀約的速度和他送人的速度竟是一個大大反比,交易談了近半年,才終於將人送了過來,毀約卻連半日也不用,就直接翻臉如翻書。原來殷螭結盟的目的就是為了背盟,饒是俞汝成再老奸巨滑,也沒料到他是這般的無恥又無信。
以俞汝成老謀深算的習性,當然也不可能對這個曾暗算過自己一記的昔日奸王全無防範,但這個時候殷螭勢力才充,大業未成,急於擴張與拉攏的當口,應該是合作之心大於一切,不惜將情人都送來當作交換條件便是明顯例證,又怎麼想得到他竟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完全不應該動手的時候,就動上了手來抄底黑吃黑?
所以這次事件裡,最吃虧的人絕對不是被當作貨物出賣的林鳳致,而是在結盟儀式上就被偷襲包抄、險遭全殲的俞汝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