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1/4 頁)
沈秋暝抬眸望去,離他五步是個素服公子,只是一眼卻可叫人終身難忘。
跌宕風流不如忘塵叟,雍容富貴不如周玦,逸韻高致不如張知妄,姿容眉眼並無驚人之處,可偏偏只是站在那裡,一舉手一投足卻能牢牢拴住人的視線。
那人轉頭看他,溫文一笑恍若春風拂面,讓人說不出的舒服,“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世人痴愚,打打殺殺、汲汲營營間怕是忘了本心,最終失了立命之本。”
沈秋暝輕蹙雙眉,只覺他話中若有所指,還未想好如何應對,檀香混著沉香的氣息霸道襲來,緊接著一個酒杯便湊到了嘴邊。
“師弟讓我好找,”張知妄許是喝多了,上挑眼角被酒意醺得微紅,似乎有浮光湧動,“這不是傾玉山莊的謝逸少莊主麼?”
他幾乎是半掛在沈秋暝身上,痴痴笑笑,若是常人見到一大派掌門如此失態模樣,怎麼都該為之變色,偏偏那謝逸神色泰然,只笑而不語。
沈秋暝掙了掙,將張知妄扶直,好歹留些體統,卻聽張知妄低聲道,“按照終南派的這個比法,若是我等掌門有了什麼差池,這些大弟子二弟子……”
他聲量不大,也只有他三人可聞,可沈秋暝總以為隔牆有耳,又是多事之秋,他以一派掌門之尊公然議論他派之事,總是不妥,不由蹙眉道,“師兄你醉了,我帶你回去。”
謝逸卻撫掌笑道,“君子坦蕩蕩,張掌門果然國士風度。”
樓下那九華派的宋墨華已乾脆利落、招式漂亮地處理掉那幾個莽漢,正忙著安撫佳人,推辭眾人的溢美之詞。
張知妄又往沈秋暝身上倒了倒,謝逸見狀,莞爾一笑,“張掌門既然醉了,在下也不再叨擾,大家既都暫居曲池坊,在下他日定當拜會。”
沈秋暝又寒暄客套了幾句,半飽半摟著張知妄,剛欲下樓,就聽謝逸冷不丁又問道,“卻不知秋暝公子本心又在何處?”
沈秋暝頓足,並未回頭,“此心安處是吾鄉,沈某人在何處,本心便在何處。”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時間太少 實在擔心哪天存稿就不夠用了 TAT
☆、第三章:半舊青衫半白頭
沈秋暝負著張知妄蹣跚走了許久,到了一處巷口才將他放下,冷聲道,“掌門師兄鬧夠了?”
張知妄依然靠在他肩上,原先埋著的臉抬了起來,蒼白臉孔為酒氣燻紅,涼薄鳳眼更是帶了幾分瀲灩水意。
沈秋暝突然不敢再看,輕聲試探道,“師兄,你不會真醉了吧?”
“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張知妄含混道,突然大笑起來。
他笑得莫名其妙,沈秋暝從未與張知妄飲過酒,故而也不知其人酒品如何,只好面含憂慮地站在一旁。
“原先酒竟是這個味道,”張知妄舔了舔唇,“都說一醉解千愁,可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也不怎麼快活。”
沈秋暝不知他竟是頭一回飲酒,想來他也是可憐,從小長在道觀裡守著那些清規戒律;日子也不知過的是何等無聊。
“你對那謝逸怎麼看?”張知妄不知是否是強行以內力將酒氣排出了體外,站直了身子。
他溫熱體溫離開時,沈秋暝竟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悵然,竟忘了答他話。
見他失神,張知妄伸手探他額頭,“你不會也喝多了?”
沈秋暝忙不迭地躲開,尷尬道,“謝逸麼?嗯,確實是青年才俊,人中龍鳳。”
張知妄意味不明地笑笑,“倒是個妙人,入了師弟的眼了。”
“此人不顯山不露水,城府怕是深的很,”沈秋暝低頭走路,“我更關心的是,他今日接近咱們,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思?”
張知妄不以為意,“我只知一件事,但若有擾我鶴鳴清淨者,殺無赦。”不知是否是酒意未消,他今晚倒是極其坦誠,“各個都想借刀殺人,可也不看看我張知妄想不想當那把刀!”
想起茫茫前路,沈秋暝也是心中悵惘,嘴上只好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別太煩憂。”
“嗯,師弟,勞煩。”沈秋暝正被他說得丈二摸不著頭腦,就見張知妄突然直直地往後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沈秋暝戰戰兢兢地搭脈半晌,未幾黑著臉將張知妄背在身上,縱輕功而去。
搞了半天,他這一晚上都在和一個醉鬼說話!
第二日在用膳房再見張知妄,後者依舊雲淡風輕、高深莫測,沈秋暝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埋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