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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怖。
但抬起頭的尹千觴,卻帶著悲憫的表情,捧起他的臉。
額頭相抵,呼吸交纏。尹千觴的聲音如同他的雙手一般,穩定有力之中,帶著些許水氣:“少恭,我不會再讓你受渡魂之苦,你被迫分離的魂魄,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
歐陽呼吸一窒,隨即冷冷說道:“你莫忘了,我每一次渡魂,就是一條人命。數千年來,單是這一項上,我便揹負了數十上百個人的性命。保不準哪天,就會輪到你!”
“我早已說過,你比我性命重要。若真有那日,我決無怨言。”
歐陽卻還是窮追不捨:“那以前的人呢?他們不會再活過來!”
沉默許久,尹千觴艱澀說道:“無論如何,他人的性命,又怎比得上你重要。”
話未說完,他便覺得心中揪緊。他不是輕賤人命的人,但剛才說的話,亦是出於真心。
心內結緊的這一瞬間,他模糊意識到,若繼續留在歐陽身旁,這兩難之局,勢不可避。
可目下歐陽真真切切在他面前,身體猶自帶著倔強的僵硬。那些關於道德、正義的爭議與不安,便也因此水阻山隔,關山難越。
——且顧眼下。他只能顧到眼下。
歐陽並不知他的掙扎為難,對他的話毫不領情:“呵呵,誰知道你是否隨口一說。”
攤上這麼個多心的主,尹千觴只有苦笑:“那你待如何?”
“只要你——”歐陽如手如電,在他頸後點了幾下。隨著他的動作,尹千觴頓時失卻意識,倒在榻上。
逆光之中,歐陽唯有一雙眸子閃閃發亮:“‘他人的性命,又怎比得上你重要’……你說得我幾乎都要心動了,我的巫咸大人。看來你心中的黑暗竟是分毫未減。可若不確認,我又怎知你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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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尹千觴醒來時,早是天光大亮。
他先是雙腿發麻,繼而發現自己睡姿奇特: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卻前撲到床沿上。動動痠痛的脖頸,卻見歐陽也是半蜷著身躺在一側,那模樣連自己看了都要替他難受。
——這是怎麼了?
起身替歐陽調整睡姿時,他才記起昨夜之事。面前的小小疑惑,隨即被洶湧而來的思潮衝得一些不剩。
看著歐陽熟睡的側臉,尹千觴心內五味雜陳。
以前就覺得,歐陽明明年紀不大,做事卻是老氣橫秋,為人又完美得近乎圓滑。想來定是從前吃了不少苦頭,才長成如今這模樣,便忍不住對他多幾分憐惜。
如今才曉得,原來他的“從前”不單只是十幾年,而是漫長到自己無法想像的歲月。
這數千年的光陰,歐陽遇見哪些人、經歷哪些事,遭受過怎樣的打擊,以致變成現在的模樣?
看似溫文親切,實則待人待事比誰都冷淡無情。明明心懷戒備疏離於外,卻偏又抱有不自知的期待。
真是矛盾,但尹千觴卻奇異的能夠理解。並且對他依然生不出任何恐畏懼怕之心,反而於憐惜之外,更多幾分痛惜。
他正默默出神間,那邊歐陽已悄然醒轉。晨光斜斜照進屋內,恰好攏在尹千觴身上,清楚照見他眼中血絲和頷下鬍渣。
但他依然是英俊的,一名青年男子所該有的全部英俊。
盯著他堅毅下頷看了許久,歐陽忽然說道:“其實,昨晚我本可以搪塞過去,或乾脆將你放倒。”
尹千觴先是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繼而聽進話去,想起昨夜歐陽的冷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即便他願為歐陽拋卻曾經固守的東西,一道隨入深淵。但若不得歐陽信任,他也沒有任何法子。
略一失神,便漏聽了幾句:“……對我如此,千觴,我很是高興。”
聽到這裡,尹千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傾過身去:“你說什麼?”
歐陽唇角一勾,以動作替代了言語。
與以往的激烈相比,這個吻清淡至極,嘴唇稍稍一觸,旋即分開。卻令尹千觴如遭雷亟。
就算是被酒家老闆追著跑出三條街要酒債、也依然能從容脫身的尹千觴,遲疑許久,才期期艾艾問道:“你、你這是……相信我了?”
尹千觴並不知道,昨夜歐陽點昏他後,不顧病體,對他再一次施展探魂術。
如願在尹千觴神識內得到肯定的答案、感受到揆違已久的黑暗……那份契合與寬宥,美好得讓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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