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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他們是來投宿的,心中竊喜,但因為人少屋多,每個人又巴不得一股腦地把人全往家裡帶,好多賺點錢,於是大家起了爭執。吵來吵去,誰也不肯讓步,於是找到了我爹評理。我爹處事公正,三兩下,把客人一分配,不偏不倚,大家都服氣了。現在,回想起來,那夥人不僅來得突然,而且行為舉止也好像有點怪異。”
慕安之道:“怎麼個怪法?”
“領頭的是個刀疤臉,腰上插著把大刀,騎著匹黑馬。而且他臉上的疤很奇怪,本來瞧著應該有人在他臉上劃得,但是湊近一看,那疤是個胎記,從他的額角處開始,至嘴角結束,把他的臉一分為二。這個倒也沒什麼好怕的,凶神惡煞又不是沒見過,且村裡人並不會以貌取人。再說他的手下,穿的是黑衣,戴著個斗笠,遮住了一張臉,看不清。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把刀,有些刀上,明晃晃的血跡清晰可見。這下,大家都明白了,這夥是江湖中人。我們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接江湖人,但是無奈來的人多,領頭的又拿出了一錠銀子,說是打賞村民的。就出手大方這點,震住了所有的人,村民們都瘋了,二話不說帶著人回了家。”
慕安之道:“連小哥,聽你所說,放火的正是這批江湖中人了。”
連葉不答,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們家也分了個人,便是領頭的。招待了他一頓豐盛的飯菜,我爹和他在桌邊說話,我娘給他去整理床鋪,我和哥哥們去外面玩。本以為,這夜就該在睡覺中度過,誰知,忽然,一聲尖叫打破了村中的平靜。大夥齊齊開門,看是出了什麼事。原來,他家的客人喝醉了,非逼著他娘子服侍他,那漢子怎麼肯呢,當場和他們起了衝突,等他媳婦反應過來時,她丈夫的腦袋已經和身體分了家,一腔血水流了滿地,女子驚慌失措下,大喊大叫把村民引了過去。”
“這算是犯了你們村的忌諱了吧?”
“晉公子說的是,豈止是忌諱,他們的舉動惹怒了村民們。男人們拿起了弓箭,女人們握著根擀麵杖朝那兩個壞了規矩的畜生襲來。我們人多勢眾,兩個人很快扛不住了。這時的刀疤臉面沉如水,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當然也沒人會去理他,畢竟他們只是客人。直到那倆人只剩一口氣呼吸時,刀疤臉有了動作,他乾淨利落地拔刀,闖進人群,殺了那倆人,一連套動作一氣呵成。死人了,在我們村是個大事,村民們是老實人,手上沒沾過人血,如今看兩個原本還活著的人頃刻間成了兩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都傻眼了,一個個腳步慌亂地往後退去,把空間留給刀疤臉。沒人想到刀疤臉下步會做什麼,大家猜測不到世上還有殺人滅口這回事。刀疤臉泰然自若地站在他的手下面前,好似在欣賞他剛完成的傑作。過了會,他動了,他做了個手勢,他的手下們開始毫不留情地收割村民們的生命,鮮血飛濺,卻溫暖不了他們冰凍的心,這是一群無心之人。哀嚎聲,求饒聲,不斷重複響起,不知又殺了多少人。我娘見勢不好,偷偷把我塞進了地窖,神情嚴肅地囑咐我天亮前不要出來。我嚇壞了,傻愣著,一夜未睡,也不知道天是否亮了,殺戮過去了嗎?”
連葉臉上的哀痛和仇恨絲毫畢現,三人不知該如何去撫慰這顆千瘡百孔的心,一夜,他的親人和鄉親們都死了,只有他一個活著,這對一個才十七歲的孩子,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或許以後,他們不會再見到連葉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容。
“後來,我在地窖裡睡著了,等我爬出來時,目之所及,是熟悉的房子成了一片片的廢墟。我使勁扒著,想從倒塌的房屋找出活著的人。其實,我的心裡一直叫囂著,他們已經在那夜的火中死去。可是,我接受不了,不相信,我自認為我們村從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噩運會降臨村民們的頭上?我用力扒著,我的手血跡斑斑,十個手指沒一個是完好的,可是我還是沉浸了有人活著的幻想中。到了出事後的第四天,我醒了,徹底清醒了。我上了山,給村民們建了座空墳,然後我就遇到了你們。”
鳴山村的事講完了,故事是簡短的,結局是悲涼的。
“連小哥,你以後打算去哪裡?”
“我打算去鎮上的客棧做工,客棧的老闆是我爹的故交,他看在我爹的份上會好好照顧的。至於報仇,我一個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是做不到了。不過,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他們必定會有報應的。”
“連小哥,你放心,如果哪天我看到了你的仇人,我會壓著他來你面前,任你處置。”
“謝謝慕大哥了。你若是能幫我報了仇,來世我當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