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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兒,哪兒來的小貓小狗?」青年中氣不足,說話聲音弱得像是一縷微風,卻也有如微風般舒爽宜人。
「自個兒送上門的。」笑兒笑道,將貓兒狗兒送到青年床前。笑兒人如其名,愛笑得很,俊朗臉蛋永遠是紅撲撲的,和身子骨單薄的哥哥形成強烈對比。
瀕雲好奇地嗅了嗅青年的手,聞到一股藥味。想來此人臥病在床已久,面板上才會附著一層經年累月、深入骨髓的藥味。瀕雲雖非郎中,卻也見多識廣,只消瞧瞧青年的眉眼神色,便知這痼疾難以根治,怕會緩慢消蝕青年的身軀,直至他嚥氣的那一天為止。
再望望這一世名為笑兒的少年,眼裡晶瑩神采全為這位病弱青年而煥發,瀕雲不禁嘆了口氣。幸好青年並非女兒身,且兩人為兄弟關係,無論如何,應當是不會發展為前世一前一後殞命的狀況的。
「哥,我們把這對貓兒狗兒留下來可好?你瞧它們感情好得跟什麼似的,真是可愛!」
青年溫文微笑著,頷首:
「當然好,只是你得照顧我,已經夠麻煩了,再多兩隻貓狗。。。。。。」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啊,對了,哥你等我一下!」笑兒跳起來,衝出廂房,再回來時,手裡不知捧了什麼東西,生怕撒出來似地,兩手小心翼翼地合攏在一塊兒。
「哥,送給你。」笑兒神秘兮兮地攤開手掌,現出幾顆潔白的花苞。
「這是。。。。。。」
「這是含笑花。」笑兒又合攏手掌,移至青年鼻端。「聞聞,是不是很香?」
青年深吸一口氣,貓兒耳尖,聽見青年胸膛混濁的呼吸聲,暗暗搖頭。
「好香。」
笑兒聽哥哥稱讚,樂不可支。
「很香對吧?這花啊,是不開花的,要趁它花苞剛成形時摘下來,用體溫煨熱,才會有這股香味。村子裡的姑娘們都說,這花就像姑娘家的一顆芳心,平日鎖著花瓣,不欲人知,直到有人將它握在掌心裡呵護,才會散發出香氣。」
青年含著笑,摸了摸笑兒的頭:
「這花,是哪家姑娘送你的?」
「什麼送的?是我親手摘下來的!」笑兒笑嘻嘻地,將含笑花塞進青年衣襟。「我想,有這香氣作陪,哥待在房裡也會舒服點。」
青年搖了搖頭,「你都這年紀了,不該整天待在家裡陪我閒耗,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
「又來了,哥,我高興留在家裡陪你,不好嗎?怎麼說是閒耗呢?」
「不是不好,只是。。。。。。」青年還沒說完,胸口一陣氣悶,咳了起來。笑兒趕緊給哥哥拍背順氣,一手自懷裡掏出手巾,為哥哥擦拭額上冒出的冷汗。
平日,青年咳完也就沒事了,這回卻愈咳愈厲害,彷佛掏心嘔肺似地咳,嚇壞了笑兒。
「哥,我去端藥來,你撐著點!」
笑兒飛也似地衝去廚房,端著煎好的藥湯過來,青年好不容易喝了點,還是咳個不停,好半天才緩了下來。
「哥,我去城裡幫你請大夫好嗎?」笑兒驚魂未定,摟著哥哥細瘦的身子,感覺懷中體溫低於常人,更加憂心。
「不用了,只不過咳得厲害了點,哪需要這麼勞師動眾。。。。。。」青年捂著嘴,縮回被窩裡。「我想睡會兒,你出去吧。」
「我陪你。」
「睡覺有什麼好陪的?出去吧。」青年背對著笑兒,一副說什麼也沒用的樣子,笑兒只好死心,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廂房,一貓一狗乖巧地跟在腳邊,一同離開,因此沒人看見,青年以手遮掩的嘴角,有道殷紅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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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鳴動,雨點轉瞬間落下,滴滴答答打在茅草屋頂上。
笑兒端著哥哥沒喝完的藥湯,對著廚房裡煨在灶上的藥盅發呆。
笑兒雙親早逝,打小便與哥哥相依為命。哥哥靠打鐵維生,含辛茹苦地將笑兒拉拔長大,待得笑兒長到十三四歲,才驚覺哥哥天生根柢不好,強撐了這麼多年,終於倒下,天天咳啊咳的,愈咳身體愈虛,到了最近,竟然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全賴笑兒在旁伺候湯藥,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貼身看顧著,才能拖到現在。
眼看著鋪子的生意潦倒了大半,家中積蓄一點一點耗盡,笑兒不是不急,可更令他心急的,是哥哥病情毫無起色,又不准他去城裡請大夫,叫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一向說一不二,固執得很,說了不準請大夫,就是不準,即便人請來了,恐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