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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雖大,人一生所能經歷的終歸有限,能失去的和能得到的,都不會太多。
曲放憂並非不懂得珍惜,只是,不知道值不值得。所以,他尋了個理由到陰山去。
明明不是決鬥,定不會有性命之憂,曲放憂卻一路都緊張得很,手心一直潮呼呼的。已是十月,天徹底涼了,順著滲出汗水的毛孔刮進來的風,冰針一般冷。
曲放憂運起內功,周身的寒氣立時消退。他於是想到劍自鳴身上裹的那一層又一層厚厚實實的衣服——他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不需要穿這麼多。
曲放憂一入陰山,就吸引了諸多關注。
奉夜教紫門的人已經將他要去醉夢樓偷酒的豪言傳開了。
醉夢樓的老闆娘白曦換上當年‘鎖夢銀鉤’邱溪白行走江湖的行頭,端坐在醉夢樓裡等。她不是奉夜教的人,不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卻無端地認定曲放憂負了劍自鳴。如果曲放憂敢來,她不會讓他好過。
白曦從黎明等到正午,曲放憂一直沒有出現。
這一天,太陽隱在厚重的雲層中。透過雲朵照下來的光線白得幾近慘淡。
曲放憂趴在醉夢樓頂層的瓦片上,嗅樓裡傳出來的酒香。他的鼻子很靈。樓中的酒,或清冽甘醇,或熾烈火辣,或恬淡悠遠,都是好酒,卻都不是鎮樓的名釀。他知道白曦就在這樓裡等他,他一旦現身,就難得解脫,所以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問問。
這時候,曲放憂瞥見一個略顯眼熟的身影。他直覺認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卻不得不認為她和自己見過的某個人很是相像,而且,那個人不該出現在這裡。
那是一個還算漂亮的女人。她穿了墨綠色的衣裳,腳步輕快有力,顯然功夫不俗。
曲放憂還沒想明白那個像她的人究竟是誰,這女子已經進了醉夢樓。
不多久,醉夢樓的後門開啟。還是這個穿綠衣的女子,趕了一輛驢子拉的小車。車上裝了十壇酒。這酒罈比樓裡其他的罈子略小,矮而且胖,每一罈都貼了紅色的封條,上邊用小楷寫了封壇的日子,因為時日久遠,封條上的紅色已不鮮亮。封條的兩端各貼一張大紅色的標貼,其上是一個龍飛鳳舞的“醉”字。
看清這個字的時候,曲放憂呼吸一滯。
他聽說劍自鳴給孟芳診脈,開的方子被孟歸雲收了起來。那時候,他只覺得好笑——不過是幾個字。現在看到,卻窒悶難耐。
劍自鳴的字,骨架勻停,一筆一劃看似隨意,卻從不會失了意境。他的每一筆,都必然蘊藏昂揚不屈、殺伐決斷的大氣,因為用劍用慣了,所以有劍意貫穿其中。曲放憂看得多了,還以為他只會中規中矩地寫字,不料第一次見他的草書,竟然是在這裡,竟然只一眼就認了出來。
字如其人。極度的揮灑流暢,似以無意塑於有型。只是落筆輕了些,顯出少許虛浮和寥落來。
曲放憂終於忍不住翻進樓內,問白曦:“那些字,他是什麼時候寫的?”
白曦不料他身法這般快。她雖已取了雙鉤,卻一招都遞不出去。她於是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便說:“聽聞曲大俠要來犬醉春宵’。本店的酒已經盡數賣出,明年請早。”
曲放憂一愣,繼而追問:“剛才從後門運走的,就是最後一批?”
白曦不料他看得這般清楚,心中一驚,卻不動聲色,只說:“曲大俠要不要去問問買家?——或許她肯讓與你也不一定。”
曲放憂心中一轉,莫名想到之前在陰山痛飲,被倚紅尋到,繼而想到翠袖,忽而心中一亮——那個穿墨綠色衣服的女人,像極了翠袖。
曲放憂不再同白曦糾纏,飛身出去。
到醉夢樓取酒的女子,是碧漫。她帶著一車“醉春宵”,一路往西。曲放憂走過這條路,那時候,在前方引路的不是女人,而是與牽魂引配對的追魂蝶。
果不其然,女子走到秋水居,叩響了門扉。
曲放憂不敢緊跟,待她將酒運進去之後,等了好一會兒才潛入。
苑裡已經飄出酒味兒。
初時只是清淡的花香,漸漸濃郁起來,成了馥郁濃烈的酒香。這香氣彷彿有昂揚的生命力,能從鼻孔滲入臟腑,繼而充斥四肢百骸,似乎只要嗅上一嗅,人便會醉去。
曲放憂循著味兒尋過去。
只是個被綠竹環繞的小小院落。院子一側,涼亭上攀附的紫藤花已經敗落。曲放憂本想在此處藏身,但往院中掃了一眼便打消了念頭。
院子正中有一株木芙蓉,雖然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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