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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宣旨官定沒這般好臉色看的。這些人揣摸上意,查顏觀色是吃飯的本事,想來蒙戎激怒之下,卻還是捨不得他,因此宣旨官才說這番話出來,向他示好。
取下手指上一枚琥珀戒子,塞到宣旨官手裡,季白感激地道:'多謝公公了,這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宣旨官偷瞄了眼,見那戒子澄黃透明,成色極好,於是笑著作了個揖:'公子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季白語氣誠懇:'即刻起,阿白已是待罪之身,今後仰仗公公的地方多了,還望公公多照顧著點。'
宣旨官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笑道:'公子只管放心,咱明白的。'
環顧室內,又道:'公子請快收拾收拾吧,衣服被蓋什麼的不妨多帶點,清涼殿那地方太陰,公子仔細著涼。'
李和搬出包袱:'都收拾好了,在這裡呢,公公要檢查檢查麼?'
宣旨官探頭瞟了瞟,笑道:'公子可別上心,這都是宮裡的規矩……瞧過了,沒逾矩的東西。'
李和背了包袱,跟在季白身後出了西寢殿的門,回頭望去時,只見重重的宮門一扇扇地關上,隔絕往日種種。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季白臉上的神情——如今的季白,比當日裝瘋作顛時更高深莫測幾分,嘴角含著淡然的笑意,所思所想竟是半點兒也露不出來。在這華麗宮殿裡有過的那些愛恨糾纏、喜怒嗔怨,似乎都隨著那道放逐的旨意一起,被他拋到腦後給忘記了。
公子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李和這麼想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季白眼裡深蘊著的那一絲悵然,他畢竟不曾真正瞭解過眼前的這名主子,沒有見過他還只是公子季白時候的樣子。
那時候,女君說:'阿白,你的心太軟了!'
熟諳政治,操控權術多年的女君知道,作為一名君主,心軟簡直是個致命的要害。
比較起來,公子丹朱就要冷硬得多,他按在琴絃上的指尖,從來也不會顫抖。然而丹朱太高傲了,他高傲得對政治王權不屑一顧,因此他也不可能成為一名君主。
季白是硬逼著自己改變的,在清涼殿陰冷刺骨的寒風中,在沒日沒夜晨昏顛倒的防備中,在裝瘋賣傻無人傾訴的寂寞中,一分分,一寸寸,硬生生磨硬了原本柔和的性子。
從他接過臧的玉璽那一刻起,季白清醒地意識到,他再不可能做回那個如水般溫柔的少年,命運已將他推上一條他雖不願意卻也不得不走下去的不歸之路。
35
在季白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清涼殿高闊的圍牆後的同時,全雍宮最高的建築——觀星塔上,有一個人正從遙遠的方向注視著那個幾不可見的黑點。
觀星塔在大廟之左,離清涼殿遙遙百里,蒙戎的眼睛再好,也不可能看得見季白的身形。可是蒙戎卻一直看著,狠狠地咬著牙,用一種冷到透明的兇狠目光瞪著,盯著,凝望著。
他曾經發過誓,今生今世再不要被人欺騙,可是到頭來,他小心翼翼交出去的心,還是被人給辜負了,背叛了。他應該恨那個人的,哪怕把他千刀萬剮也不過份。他恨他,然而這恨裡所包含的意義又是多麼複雜,他對季白的愛並沒有因他的欺騙而消失,反而因為這恨而更熾烈,就象中了毒,那毒已經入了骨。原來愛也能象野獸的,一旦露出尖利的爪牙來,也是前所未有的殘忍,即使是自身也要被傷害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
季白被他下旨重新禁錮冷宮的同時,他的一顆心,也再次封入了深深的寒潭。
蒙戎的變化,朝堂上的眾臣很快就領受到了。
第二天,向來勤政的禰王沒有上朝,大臣們還以為是大王病了,向宮侍打聽,卻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王宿在長信殿,尚未起。'
長信殿章夫人,出身卑微,原是羽夫人宮中的侍女,因當時蒙戎年幼,羽夫人怕他身邊侍候的人不盡心,便將自己的貼身侍女撥了過去。後來蒙戎繼位,大封后宮,章夫人也從一介女侍進成妃子,其中多少有些報答她服侍盡心的意思。這位章夫人年紀比蒙戎大許多,容貌也未見有出眾之處,因此全無爭寵奪權之心,只默默居住在長信殿裡,不去引人注意。
大臣們面面相覷,要說大王貪色誤政,章夫人卻是個最沒可能狐媚惑人的主兒,況且只一日未理朝事,似乎沒那麼嚴重,於是議論了一番後也就各自散去。
翌日,蒙戎依舊沒上朝。大臣們一打聽,宮侍說:'王昨夜飲酒甚多,尚醉未醒。'
如是月餘,蒙戎竟然沒上過一天明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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