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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覺得太累了。
站在空寂的庭院中央,放眼望去,可以看見盛開得正美麗的花叢和西寢殿秀麗的飛簷。在一年前的一個清晨,他也曾站在這裡,迷惘著他所要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蒙戎之於丹朱,他之於蒙戎,這其間是怎樣剪不斷理不清的關係啊,而如今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無論是對是錯,一切都不能再挽回。
'李和,你去收拾一下我的東西。'
相信用不了多久,蒙戎處置他的旨意就會下來,如果他所料不錯,恐怕他又將回到清涼殿去了。
這主子的確不對勁!
李和按照季白的吩咐,揀了幾件舊衣裳和一些必需的用品,季白想了想又叫他去找了許多書來,一併拿布包了,放在地上。
季白隨意地坐在地毯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李和:'有什麼事就坐下來問吧,以後只怕沒這麼舒服的地方好坐了。'
李和猶豫了半天,倘若是以前他早就坐下了,但是今天的季白,卻令他有些畏懼的感覺,竟沒有辦法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放肆。
季白一笑:'坐下吧,你站著我說話累得很。'
李和這才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
季白輕輕嘆了口氣:'我當真有變那麼多嗎?竟然讓你這麼害怕。'
李和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才好。
雖然不知道在季白去南室殿這一會兒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是明明白白的,眼前這個主子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一個瘋了近七年的人,出去幾個時辰,回來就象正常人一樣了,這樣天方夜譚的故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奇蹟發生,二是這個人本來就沒有瘋,他欺騙了所有的人。
答案是明擺著的,要說完全不介意自己象個白痴一樣地被他哄得團團轉那也是說謊,可是比起心裡那種受騙上當過後的不愉快,更迅速反應出來的一件事卻是:一個人扮瘋子七年滴水不漏,無人看穿,需要多深的心機?又需要多強的自制力和多冷靜的判斷力?最可怕的還是這個人居然只是名還不滿雙十的弱冠少年!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你教他如何不害怕?又怎麼能夠泰然處之,好象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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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何等聰明,只看李和那份猶豫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苦笑,記得小時候他躲在廣弘殿的大柱後面,看那些朝臣們如何地勾心鬥角,爭名奪利,心裡也是有著說不出的害怕和厭惡,然而曾幾何時他也變成這樣的人了呢?仇恨當真能夠如此深地改變一個人麼?
擺了擺手,季白擋住自己疲憊的雙眼:'算了,你走吧,趁現在還能出宮,快去吧,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李和全身一震:'不,我不離開公子!'
季白澀然一笑:'跟著我你會受牽累的。你家裡還有老孃,你回去承歡膝下,還能孝順幾年,比又回到那不見天日的清涼殿可好多了。'
李和'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抬起烏青的前額來倔強地說道:'我老孃有兄嫂照顧,又有公子給的那許多銀錢,就算沒我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反倒是公子,身邊沒有可照應的人怎麼能夠?我現在有的都是公子給的,若當此危難時就舍公子而去,我還能算是人嗎?再說我以前什麼累沒受過,哪裡就怕公子牽累了?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離開的!'
季白凝目瞧了他半晌,嘆息道:'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季白何德何能……唉,李和你起來吧,既是這樣你也要去收拾些隨身的東西,找個人給你家裡捎個信,多帶些錢物給他們。我們這一次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出得來,也許一輩子都再不能了……你怕嗎?'
李和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大王有旨——'
宣旨官尖利高冗的聲音穿透了西寢殿裡鬱結的空氣,帶著層層餘響傳遞進來。李和驚地一跳,目光投向季白臉上,發覺連他也微微蒼白了雙頰,唇抿得極薄,顯然心裡也是緊張著的。
蒙戎的旨意一如季白所預料的那樣,只是將他遣回清涼殿重新軟禁起來。宣旨官平板的語調將每個字都抹得很淡很平,好象被熨過一樣,波瀾不驚,完全聽不出蒙戎擬旨時的心情如何。
待季白接過了黃絹,宣旨官立刻如換了個人般,笑嘻嘻地對季白說道:'公子怎麼惹著大王慪氣了?現在大王在氣頭上,不好勸,公子先搬到清涼殿去住兩三天,等大王氣消了,定還要接公子回來的。'
季白微微一笑,宮裡的人向來勢力,如果蒙戎雷霆震怒,態度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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