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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歸顫聲叫了一句。
下一刻便有劍準確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蘇雁歸閉上了眼。
寧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一貫地淡漠,卻透著一絲冰冷:「你一直都知道寶藏的秘密?」
蘇雁歸沒有回答,四周便又迅速地安靜了下來。
寧簡也沒有再說話,並不催促,短劍始終擱在蘇雁歸的脖子上,卻也沒有挪動半分,顯得隱忍而耐心。
過了不知多久,蘇雁歸動了一下,寧簡的劍如影隨形地貼了過去,依舊擱在那兒,寒氣逼人。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容顏,蘇雁歸卻忍不住無聲地笑了。
他可以想象,黑暗之中寧簡的模樣。平靜、淡漠,沒有一絲不耐,就好像拿劍擱人脖子上的並不是他。
這個人的耐性一向很好,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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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有意 第二章
第二章
初遇寧簡,蘇雁歸才十二,寧簡卻已經加冠。
一切都快得讓人措手不及,蘇實病逝,寧簡也像現在這樣一樣拿劍抵著他的咽喉問寶藏的下落。
那時他一臉驚惶地指著床板說:「爹只讓我在他死後把床板燒了。」
床板底下是一行字。
七月初四,鎮南花溪。
當時已是深秋,七月初四早過了,來年的卻還要等很久,寧簡就如戲文中的尋寶者,把他關起來,軟硬兼施地套問寶藏的秘密,蘇雁歸吃過甜頭也試過被打得遍體鱗傷,卻從頭到尾只回答說「不知道」。
如此半年,寧簡也漸漸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卻依舊守在月牙鎮裡,等著來年七月初四去花溪。
年幼的蘇雁歸則因為身體的折磨和內心的驚恐而病倒,病得胡塗的日子裡,是寧簡終日不離地抱著他守著他,夜半驚醒時,他趴在寧簡懷裡哭時,寧簡也會沈默地撫他的頭。
從那時起,蘇雁歸始終覺得,寧簡其實是個溫柔而善良的人。
次年七月初四,寧簡帶著他到了鎮南的小溪邊,從早等到晚,卻沒有等到什麼寶藏的秘密,只等來一隻不知從哪裡飄來的荷葉蓬船,船上是相似的一行字。
初。七月初四,城北墳地。
如果不是那個「初」字,那行字就跟床板下的沒有多少差別了。寧簡參詳了很久都無法明白,也只能放棄,將蘇家的房子修葺了一遍,準備等下去。
他開始教蘇雁歸練武增強體魄,讓蘇雁歸叫自己師父,到後來漸漸地不再終日守在這個小鎮裡,每年會離開很長的時間。
可是每一年的七月初四,他都會回到月牙鎮,帶著蘇雁歸,到指定的地點去等著。
第三年是「醉」,第四年是「月」,然後是「邀」、「花」、「落」,去年是「雪」。
每一年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字,不知意味,寧簡卻從來沒有放棄,也從未露出過一絲不耐煩。
他的耐性從來都很好。
「反正我知道的,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有什麼關係?」從記憶中抽離,蘇雁歸嘿嘿一笑,漫不經心地道。
脖子上的劍嵌入半分,似乎劃出了一條淺痕,讓他覺得有些刺痛。
「我是早知道,可是一開始就告訴你,你會馬上殺了我吧?」隔了很久,蘇雁歸終於嘆了口氣,「我爹不但留著寶藏的秘密,還知道當今聖上究竟是本朝太祖的兒子,還是前朝皇帝的子嗣……你是皇帝派來的,為的是這個吧?只要得到了寶藏和真相,殺人滅口或是永絕後患,你總是要殺了我的。」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單薄,過了很久,才聽到寧簡的聲音響起,平靜而冰冷:「你知道?」
蘇雁歸笑得眯起了眼:「我不知道。事關皇室血脈,搞不好就是要砍頭的,我爹疼我,捨不得說。」
劍又入了半分。
蘇雁歸低下眼,聲音中卻還帶著一貫的不正經:「我爹說當年的真相跟寶藏一起埋在了這山裡,只要寶藏沒有被人發現,真相也永遠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寧簡始終沒有開口,只是過了很久,蘇雁歸可以感覺到寧簡慢慢地收回了劍。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往他的方向走過去,最後緊緊地抓住了寧簡的衣角:「寧簡,沒有人會知道的。」
寧簡沈默了很久,沒有響應,只是又問:「當年床板下的那行字,是你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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