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亂足以建立出一個新的漩渦,以更加狂暴的方式去毀滅即將到來的一切。
仰臥在桌上,顏離熙抬頭便是黑色的梁頂。那隱藏在黑暗中蒙著塵土、只在偶爾的光線中隱現的傳說故事,那雕刻在樑上的神獸和仙人,如今都瞪大了眼睛俯視著他。他們看著他以一具殘缺不全的身體與貴為九五至尊的男人淫亂;看著巨大的暗紅漩渦從他的血中抽離出來,擰成一條蜿蜒的細線,抖成張妖異的蛛網,有生命般延伸纏繞住屋裡所有人。
這蜘蛛的漩渦,會毀滅一切。
也許慕容刑沒有注意,但站在一旁的兩人卻絕不可能忽略顏離熙突然放棄的微弱抵抗。他鬆開了本是緊攥著的五指,反手在桌上摸索著。
沿著溼潤的、四散流淌的血線,他摸到了能夠破開這張蛛網的唯一武器。
結束,選擇、以及新的開始,必須由自己親手帶來。
慕容刑感覺到一陣冰涼。
左胸中好像突然貼上了塊冰凌。刺骨的寒冷從表面開始侵入。燥熱身體的第一個反應竟是異常清寧,似乎胸口的躁動都被鎮住。然而很快冰凌便開始融化,身體與之接觸的地方變得火燙髮疼。將視線慢慢移下去,慕容刑看見沾滿了血的手,握著那把象徵王權的、砥礪刃鋒的寶劍。
那劍,便是冰凌。
等看明白了,劈天蓋地的痛也迅速地趕來。慕容刑怔怔地捂住傷口,看著自己的汩汩血紅蜿蜒而下,慢慢地融進另外一股暗紅中。
他順著那暗紅慢慢回溯,視線攀上青色的衣裳半裸的肩背。最後深深望進那雙淺褐色的眸中。那眸中水光顫抖碎裂,被淹沒的心聲支離破滅。
寒州之亂已過去大半個月。在這場歷時將近一個月的叛亂中,由昭琰皇帝慕容刑親自督陣的帝師最終獲得了勝利。叛王梅皓以及其他重要黨羽被關押至天牢。此次叛亂,波及寒州、梨水、平湘、舊川等四地,朝中要員24名,商賈30家,株連122戶計2430人。
一時間捉了這麼多人入獄,自然要提防夜長夢多,於是小寒那天所有治罪的、株連的都被帶出來在玄武門口問了斬。剩下的婦孺被髮配到未被戰火波及的北方,成為官婢以及奴隸。
堆放在城門口的人頭一度濟濟成山,卻唯獨只有叛王梅皓遲遲不見處決。眼見大寒也快到,百姓中便有了諸多奧妙的猜測。其中有些甚至還傳進朝堂之中。然而處於流言中心的那位重要人物,卻始終不曾聽到過半點這些風言風語。
直到回宮後的第三天,慕容刑才慢慢醒轉過來。根據御醫的說法,被顏離熙刺中的左胸傷勢並不嚴重,造成慕容刑這幾天昏迷不醒的原因乃是七情鬱結,氣血淤積。
那天他在正廳中倒下,寶劍落地發出的聲音立刻引來了門口的護衛。之後是賓與憐穩住大局隱瞞了慕容刑的傷情,但將顏離熙與梅皓一同治罪卻已是不爭的事實。
回到皇城後,賓與憐也曾經去過幾次天牢。但自從傷了慕容刑後,顏離熙就再沒有對他說過半個字。每次都是賓與憐坐在他身邊,環住他的肩,說一些外面發生的新鮮。
“解之,宮外的河水凍上了,聚原同的人正忙著撬冰等明年做冰糕;解之,城裡來了番邦的雜耍班子,紅眉毛綠眼睛都是沒見過的模樣;解之,今天我在城門口遇見了個算命的,自稱是殷山仙人,他說我若不和他走,一定活不過30歲……
解之……
解之……”
無論賓與憐與他說些什麼,顏離熙的眼睛卻始終直直望向前方。隔著兩道囚門以及一條走道的對面,便是梅皓的牢房。
賓與憐順著他的目光向那邊看去,梅皓的牢房沒有燭光,時時充滿了濃濃的黑暗,好像山洞中的巨大深潭,那白影就是困頓的潛龍,只有偶爾才能見到一星鱗甲的微光。
即便是這一星微光,看在賓與憐心中也是無比刺目。因為每當捕捉到這一點微弱的行跡,顏離熙的眼神便會牢牢地依附上去,跟隨著直到再次失去他的蹤跡。而此時此刻,賓與憐所說的任何事,都會變得無足輕重。
他不是沒想過先殺掉梅皓,可是卻又害怕同時失去了解之。
然而很快地,這種情形便會不復存在。
“解之,你知道麼?”
貼近顏離熙的面頰,賓與憐在他耳邊用一種神秘而得意的表情輕聲說:
“陛下的傷,已經將近痊癒。他會來找你……解之,很快……”
最終回
“王爺請用膳。”
裝著滿滿米飯以及幾碟菜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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