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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談話沒多久就中斷了,一半是因為顏離熙身體情況不佳,另一半是因為賓與憐陷入了異常糾結的思考中。
思考什麼,為什麼思考?賓與憐自己也不清楚。
解之說得沒錯,自己畢竟還是新晉學士,若慕容帝放他出宮,若日後需在朝廷中面對同僚,他們會用怎樣的目光看待自己?而自己,還能堅定昔日的目標麼?
僅用荒誕已不能概括了,賓與憐覺得自己陷入了泥潭。他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才是真正的天下,同時安慰自己,不可能會出現更糟糕的情況。
畢竟,在他還沒有能夠獨當一面之前,還有人會在一旁無條件地幫助他。
雖不清楚為何會演變出這樣的情況,賓與憐也儘量不去想為何顏離熙會這樣無條件維護自己,或者說,他不願意去想。
而另一方面……
如是慕容刑那麼寵愛和之,那為何又對和之的兄長解之下如此狠手?解之又是何時成為中人之身?這裡一定還有很深的因由,只是不知自己有沒有知道的機會。
那塊和之的遺物,慕容刑一直都沒有派人來取回,賓與憐猜想慕容刑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丟掉的,又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已經弄丟了它。
而只有顏離熙知道,慕容刑已經不再需要它。
似乎是大風大浪後的短暫平靜,顏離熙得以靜養了兩天,他似乎是宮裡存在感最弱的差使,除了慕容刑的刁難之外,幾乎再沒有人記得起他,沒有人差他外務,也沒有人對他的傷勢予以關懷。古華軒就象是一座隔絕的孤島,沒有鳥鳴,亦沒有風浪。
也許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顏離熙倒是頗懂得善待自己,一些在旁人眼中不上臺面的東西都能夠被他巧妙利用起來,賓與憐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他收藏的陳皮,經過前個冬天的風制,加上蜂蜜慢慢熬煮。帶著淡淡清香一點點趕走細密的咳嗽,然後在齒頰之間留下蜜甜,琥珀色凝脂在唇上薄薄地覆了一層,誘得人忍不住想要去舔舐。
賓與憐第一百次對這種想法感覺到驚訝和害怕。
自從發現自己對於顏離熙的微妙感覺後,本就混亂不安的泥潭生涯又被狠狠地加了一塊大石。
許是因為身處在這個特殊的環境裡,受了影響吧。
不過還好,顏離熙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微妙變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教授賓與憐朝堂規矩上。
賓與憐絕對是一個聰明的人,只是詩書飽讀,反倒對世俗之事笨拙了起來。然而這樣的璞玉,才能夠在顏離熙的引導下,完完全全地成為他想要的樣子。
虎落平陽,忍之;蛟龍在天,乘之。是顏離熙教給賓與憐的幾乎所有內容。
看似平和的日子就像暖風中的楊絮,平平飛著,但最終還是要落到地面。
第三日,總管太監帶著慕容刑的聖旨出現在兩人面前,果然是宣佈讓賓與憐出宮。
古華軒禁閉多時的大門開啟了,賓與憐看見外頭隱隱約約有兵甲閃光,原來這些天自己都生活在圍城之中,幸虧那天沒有逃跑,不然恐怕早就已經身首異處。
如願以償可以離開宮城,卻有了放心不下的人,雖然顏離熙依舊是淡淡笑著說不用擔心,但是一想到慕容刑的作為,賓與憐就忍不住覺得邁出去的步子沉甸甸的。
“你還是個男人啊,有什麼捨不得的?”
用力拍了拍賓與憐的肩,故意用一種豁達調侃的口吻說出身為一個“中人”對於正常男性的“羨慕”,可是聽在別人而中卻更加覺得心酸。
“估計短期內陛下還會傳召與憐你入宮的……有的事暫時還不能在朝上言明。”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雖然自身而言並不再想重入這個樊籠,但是想到這是能夠見到顏離熙的唯一方法,也就只剩下了無奈。
“還有,記得你的初衷,與憐,記得發生變化的,始終是周圍的環境,而不是你的內心。”
臨別的時候,顏離熙突然變得像是親鳥一般瑣碎,不放心地說了很多,但是對於自己的未來卻隻字不提。
也許沒有未來,也沒有說的必要。
坐上出宮的轎子,大約半個時候之後人就已經在了西郊梆子井的寒州會館中。
會館本就是世代行商的賓家開的,二少爺回來的訊息早就有人知會了他們,轎子是從側門匆匆進入的,落轎之後就有迎候一旁的老僕心痛地噓寒問暖,眼神中還有欲言又止的悲傷。
在他們看來,好端端的少爺公子,就這樣被“糟蹋”成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