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頁)
夏殞歌苦笑坐下,撕下一塊衣襟將傷口重新纏好。
知道無濟於事,可也總比無所事事好吧。
在雪地最危險的,豈非無所事事,“休息”,然後在麻木昏沉中毫無知覺死去?
羽緞入手輕軟,飄渺如煙繞指柔,手一鬆就滑落,如無聲流逝的指間沙。
握得太緊會流盡,全然不管也會流盡啊。
怎麼,怎麼都抓不住呢。
就像生命中那些無可奈何落盡的花,年年歲歲花相似,卻只是相似。
縱是後來的花開的再輝煌璀璨,再相似,也不是當初那一朵。
無可替代。
意識開始模糊,安靜極了,聽得見血點滴灑落,聽得見碎雪飄搖風聲輕笑。
夏殞歌勉力撐開睫毛,四周除了白,還是白。
無休無止的飛雪,來不及畫上鳳凰花的傘面,白衣,明海天池的積雪,天涯城瓊花香雪如海的梅花,毓明宮輕聲呢喃的風鈴,遙遠的、兩個少年的讀書聲、、、光影離合,記憶如斷雪,清晰了又遠去,痛與冷,歡喜與悲傷,哭與笑,燈光與人影都好似隔了煙羅。
過去與未來,真實與夢幻,重疊了又散開。
多少金戈鐵馬的黃昏,多少明爭暗鬥的激流,多少燈火闌珊的溫暖,多少天涯海角的夜晚,多少撕心裂肺的哭喊,多少刻骨銘心的分離,多少遙遙無期的等待、、、
潔白的柔光片片飄灑,滑過指間,無聲凋落、、、
夏殞歌仰起頭,冰寒空氣疾速沁入肺腑,他努力睜開眼,看著虛空,忽然微微笑了。
大皇兄對治國之道還不熟稔,可他聰明而努力,雖然小心眼一點,但對治國有莫大熱情,這就夠了。翊國會在他的統治下日益強盛,“英華帝”三字終載入史冊。
離兒終於自己選擇離開,然後過上真正意義上的,完全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姐姐有了好人家,母親在熙雲宮安度晚年。
四叔在俊傑簇擁下侃侃而談,身後的慕離悄悄在他身邊坐下,無聲微笑。
子清長大了,長成一個聰慧的、強壯的男子。
、、、
“祝你們幸福、、、”喃喃地,對著虛空,夏殞歌躺在積雪中微微笑了,眼眸半閉,似籠煙罩霧,他看到不遠處有河靜靜蜿蜒,細碎銀光乍離乍合,如鋪一條鋪滿月華星光的紗。
一盞燈發出溫柔的橘色光芒,照著渡口三個字——“落月渡”。窗下少年依然穿著黑色重錦的衣,抬頭,回身,對他溫柔一笑,眼眸如星,眉漆黑而鋒利。
終於,踏上這條路。
幾回錯過,終於推開門。
深山雪林,重重素裹,潔淨如極樂琉璃世界。幽沉如深淵的翦水眸緩緩闔上,蒼白嘴唇微微上揚,傾世容顏黯淡如白花,無聲凋落。
感應一般,千里之外的昭明樓,琴音驟然一滯,指頭不受控制狠狠一顫,伴隨“鏘”的短促輕響,琴絃斷了。
斷了的弦割破指頭,沁出一滴血。
慕離感覺心臟劇烈一縮,錯愕低頭看琴,眼睛彷彿被針狠狠一刺。
一滴晶瑩的淚,落在斷絃處,無聲融入指頭珊瑚紅的血,鮮豔冰冷。
飛蛾觸鬚眉緊蹙著,明亮燈影搖搖曳曳,紅潤嘴唇已快咬出血。
納蘭汐翻來覆去看那把漂亮的刀,上面那些輝煌吉祥的圖案,他總覺得詭異。
刀鋒寒光如水,頂端那顆黑珍珠卻如一隻眼睛,冷冷與他對視。
納蘭汐思索片刻,將頂端黑珍珠移到燭火上,烤了許久卻不見什麼變化。掃興的小丞相很是鬱悶,符合年齡地撅起嘴,晃了晃刀子。
好燙!
納蘭汐一把將刀甩開。
聽到除了刀落地聲之外,還有一聲很輕很輕的——珠子落地聲。
眼疾手快抓起珠子,燙得他差點又扔了,觸手有些軟,拿到燈下看,竟是一層蠟。
“哪個混蛋的餿主意,把珠子用蠟粘在刀上!”忿忿的男人聲音在背後響起,一隻大手把他手捧起,輕輕吹著燙出的水泡。
納蘭汐先是很享受地讓那人吹了一陣,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的曜華:“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出事了?”
曜華聳肩:“不出事就不能來啊?”
又拿起珠子看了看:“清河王真是孩子,都不知道怎麼鑲珠子、、、”
納蘭汐臉變了變:“又不是他鑲的,關他什麼事、、、能想出這法子的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