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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抱怨之言。
忙碌了月餘,災情漸緩時分,街上覆喧鬧起來。張嬸彎下腰正在燒水的當兒,忽地看見一角騰雲的紅衣官袍閃過,急急地立起身來,一個衝勁沒站穩,眼看便要向後摔去,慌神間有人穩住她的身形,抬眼一看,那著紅衣的人微微一笑,這秋風颯颯,竟似有了暖意。
張嬸嘆了口氣,道:“展大人近日忙了。我家官人一直想就上次那被取回的玉觀音登門向大人致謝。幾番卻被告知您不在府上。”
細細將他打量了一番,覺得是清減了不少,眼底一圈黑影分明顯出了倦意,想必又是熬夜伏案。復又嘆了口氣,接著說:“家裡小本買賣,也並沒有什麼可以用來酬謝的,唯有託人從江南運來桂花酒。望大人莫要嫌棄才好。這酒也是有些年份的……”
汴梁。紅衣。開封。展大人。
天下間還有哪個展大人堪堪往喧鬧處一站,青天下便有了日華溫如水的感覺。
所謂塵埃中人遠塵埃,正似青松獨立。
這便是開封府的展昭。昔日江湖的南俠展昭。
只是方才展昭在張嬸這兩聲嘆氣裡,實在是有些怔然的。微微想了想,也想不起玉觀音的事。又聽得要用桂花酒來酬謝,本是直覺開口欲拒,神思卻由從怔然升格為了恍然。
這恍然間便閃過白鞘白穗的劍影,劍動風生,衣隨風動,那人一雙鳳眼似有惱意,長劍挑風,直刺巨闕,招至半途,卻又倏地停住,那劍尖便指著展昭道:“貓兒,今日你劍法微亂,竟有破綻,若今日站在這兒的不是白爺爺我,這劍可要喂血了。”
收了劍順勢向前,那人便近了自己,氣息在耳邊一漾:“莫不是貓兒為什麼亂了心罷?”
這記憶也遠了,是洪災前的事。但這話卻記得清楚。
記得清楚的還有白五爺那晚有些不對頭。
自己的不對頭,是近來案件頗發,思緒繁多,再來便是有些思鄉。白五爺的不對頭,卻捉摸不透。
思來想去,莫不是自己回了一句白兄說笑了?
這話一出,那人便蹙了眉。蹙了眉便罷了,還要勉強自己笑得無礙。聽得他道;白爺爺倒忘了,你這貓兒對這些事情也一向不上心。
正欲略諷,說幾句展某不似白五爺風流倜儻一把摺扇閱盡情場,確實不能為白五爺分憂,卻有些微悶。
還未細想為何心中微悶,卻見那人月華流照下,渺渺一派寂然神色,心中悶然便再多了幾分,將未出口的調侃盡數嚥了回去。
那樣鮮少落寞的人當晚倒是落寞了一回。
微風裡隱隱飄來一個聽不出意味的聲音。
他說,這月快圓了……可惜缺了一壺酒。
又道,便是有了一壺酒……又如何……
又如何……
聲音低且輕,輕得融在清輝裡像煙一樣,落了音便消散了。
展昭卻一字一句聽得明白。月影灑在白五爺一身白衣上,很是錯落有致,那陰影錯落有致得展昭竟也有些落寞。
天地自然,風月雲影草木榮華,不常亂者,從未見過。
可是風華再亂,也難亂人心。
不知……
不知是誰……
……
展昭這一恍然,閃過一些模糊的心緒,稍縱即逝因此未能理清,卻也隱隱覺得恍然出了異乎尋常的心思,把自己給震住了,震得回過了神,集市上高高低低的吆喝和方又回到近處,見張嬸瞧了他,有些詢問的意思,不禁略有歉意,又聽她再說了一遍:“展大人,這桂花酒晚些我送去府上可好?”
展昭躊躇了一下,半響才開口道:“有勞大娘了。”
畢竟從未這樣循過私情,只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忽聽得街上傳來異響,見是張龍馬漢二人,聲音從老遠便傳來,震起一路塵土:“展大哥,包大人叫俺們來告知……告知你蘇家的案子事有變故……”
眨眼間那紅衣便掠過一陣風消失在眼前。
張嬸一感慨,一搖頭,便低頭繼續忙活,猛然發現自己的攤子上多了二十文錢,連忙朝開封府的方向看去,要出聲已來不及。
張嬸苦惱了。莫說這酒本來便是送與展昭的,即便是展昭買了它,這也,太多了些……如何找散錢還回去……思量還未結束,一眨眼,又是一陣風。
這風張狂,掠起那風的錦色衣袂也是張狂的,細瞧這著白衣的人,形容似玉,一雙眼如墨似淵,幾分隨意幾分颯然,卻是隱有泠澤,逼得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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