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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爍就著他的捧著人頭的姿勢,親手將那布包上系的結開啟,染血的藕色布匹一散開,那泛著青色的死白頭顱便露了出來——只見那一顆頭顱髮髻散亂,染滿血汙,滿頭滿臉的驚慌恐懼再不會散去,生前的俊美溫雅卻半分也不曾剩下,然而,正當真是宣北王陳子路的腦袋不錯。
孫景緻雖未看全,卻也著實驚了一下。
看了個仔細的陳子爍卻只是鎮定自若地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而後便將目光轉向了一旁跪著的顧元戎,換了溫和笑意,道:“安寧侯果然是國之棟樑。”
“臣愧不敢當。”顧元戎低頭道。
“愛卿也不必再謙虛了,這般日日推脫,一句誇獎也不要,莫非不累麼?起來吧。”陳子爍聞言,輕笑了一聲,隨即微微彎腰虛扶了顧元戎一把。
顧元戎立即自己站了起來。
陳子爍借他起身的機會,將之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雖說征戰疲憊,該當讓愛卿早些回去歇著。但瞧愛卿這一身血汙,莫要回去嚇著安寧侯夫人。”
說罷,吩咐一旁的孫景緻道:“去,速速命人先在前庭德仁殿備下香湯、新衣,以便安寧侯打理儀容。”德仁殿位於前庭,原是宮中侍中、各部主事因公事滯留宮中時小憩的地方,如此安排,雖不是太恰當,倒也不算不合乎規矩。
孫景緻忙應道:“諾。”而後便給身邊的小內侍使了個眼色,那小內侍機靈,見狀,欠了一下身子,退了幾步,隨即便一路小跑著走了。
另有一個羽林軍士藉此機會,悄悄捧了一個繪有神鬼的木盒子來,恭敬地端著,低聲請孫景緻將手中的頭顱放進去。孫景緻聽了,連忙照做,餘下一個小內侍又偷偷遞去一張素帕,他將手淨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衝一旁的馮有昕感激地笑笑。
陳子爍是不會管這邊的小動靜的,他吩咐完孫景緻後,又朗聲道:“傳朕的命令,好好犒賞歸來的英雄們!”隨即便在一片謝恩聲中拉了顧元戎的手,帶著他往御駕邊走去。
顧元戎被他一拉,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下意識得想要把被抓住的手抽回來,奈何大庭廣眾之下,哪裡敢拂皇帝的面子,手指微微一動後,便忍了下來。他臉色微紅,輕聲道:“陛下,臣滿身血汙,恐髒了御駕。”
“無妨。”陳子爍毫不在意地回答。
顧元戎無可奈何,只好被陳子爍拉上御駕帶回宮中,享了這旁人難以想象,他卻不願接受的殊榮。
而馮有昕抿著唇,有些難過地在原地看著他被陳子爍拉走,隨著眾人跪地恭送聖駕之時,忍不住輕聲嘆道:“冤孽啊。”
虎賁校尉董振培隱隱約約聽見他說話,卻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忍不住奇怪地問道:“馮校尉你說什麼?”
“你不懂。”馮有昕故作深沉地拍著他的肩道。
“……”虎賁校尉董振培又一次認清了事實,即使再過一千年,馮有昕也是死性不改。
……
德仁殿內,顧元戎獨自坐在蒸騰起嫋嫋白煙的浴桶之中,擰了棉布巾,慢慢擦洗面容、手臂,偌大的宮殿之中只有水聲寥寥。
顧元戎有些出神,蓋因他有些不敢相信陳子爍居然真的會一路守禮,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對他說,入了宮,也只是將他送到了德仁殿門口,關照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於是他邊沐浴,邊不由得在心裡想道:陛下大費周章地將他騙到宮裡,當真就什麼也不準備做,只是便於他沐浴更衣?不可能吧?總不至於是賀文淵當初嚇唬他才是。常言說得好,事若反常必為妖……
胡思亂想之中,顧元戎已沐浴完畢。他長腿一邁,從浴桶中跨了出來,又從一旁另取了乾淨清爽的帕子擦身子,有屏風有暖爐,他這樣倒也不是太冷。擦乾身子,顧元戎又從架子上那了嶄新的褻衣,正要披上穿好,就見陳子爍站在屏風旁邊的陰影,悄無聲息,只一雙眸子直直地看著他,眼神意味難明,見自己被發現了,也不驚慌。
反是顧元戎被嚇了一跳,隨即意識到自己身上片縷未著,連忙手忙腳亂地扯過一旁的衣服胡亂穿好。
想是顧元戎在浴桶之中想事想得太出神,竟沒有發現陳子爍來了,平白叫他好好欣賞了一番美人出浴的美景,也不知被看去多少春光。
顧元戎隨意穿好褻衣,胡亂批了外袍,便在地上跪下,道:“微臣顧元戎參見陛下,還請陛下恕臣君前失儀之罪!”
“無妨。”陳子爍啞著聲音道,說完,輕笑了一聲,又道:“畢竟不是你自己想要君前失儀,是朕故意要來看你君前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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