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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這話,見顧元戎看著自己手,臉色不太好,忙又掛上了笑,湊上去賣乖道:“末將先給侯爺戴。”
也不等顧元戎回答,高未離已小心地抓了他的右手,衣袖微微擼上去些許,而後將其中一條纓絡戴了上去,又將那桃木的小墜子撥正。弄完之後,他打量了兩眼,便笑著將顧元戎的衣服理好,手重新放在被子裡,被子掖好。
弄完之後,高未離又抓起另一條,三下兩下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他將右手改在顧元戎的右手上,隔著錦被軟軟的棉芯,彼此手掌的形狀還是可以感覺得一清二楚,高未離的右手又微微下壓,而後他右手的五指在顧元戎的右手上輕輕捏了一下,再一下。
顧元戎垂下眉眼看著高未離的手。
高未離也低頭看著那一處,他曲起右手無名指,在被面上慢吞吞地劃拉著,而後他將眼睛慢慢地眨兩下,笑著說道:“以後末將就是侯爺的了,侯爺也是末將的了。末將不會被別人拉著跑了,侯爺也不能跟著別人走。”
“高未離,你傻不傻?”顧元戎聞言,輕笑一聲,問道。
“傻。”高未離說,“我樂意傻。”
顧元戎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你明明比我還大些,怎麼總跟個孩子似的……”
他看著高未離的臉,一字一字極嚴肅極清楚地說道:“高未離,我先說,我雖然答應了你,但我不知道我們以後會怎麼樣。先時我聽了你的話,終究還是沒忍住,我決心放縱一回,在這茫茫邊塞悄悄縱容自己一次,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是對是錯,可以說,我已經有些後悔了。而日後若是發生了什麼,我絕不會用你的命或者我的命去賭什麼……我不怕死,我知道你也不怕,但是你我是軍人,合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情字上。你……想清楚了。”
“嗯。”高未離湊上去,輕輕在顧元戎蒼白消瘦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他溫柔地低語道,“侯爺肯給末將這麼一次機會,末將已是別無所求。末將心裡已覺死而無憾,又哪裡還敢挑三揀四,多生出什麼奢望。當然,若是就此天荒地老,那就真是蒼天賜福,我定一世感激,日日三柱高香,將老天爺好好供著。”
邊塞的春天來得雖遲,到了三月的此時,小院外的桃樹也已全都開出了繁盛的桃花。
第四十六章
元熙七年四月中旬,大魏紡城威縣城東正苑,晴好。
顧元戎尋著長槍破空之聲,一路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裡,還未看見舞槍的人影,他已從迴廊出口的樓梯畔撿起一本《孫子兵法》和一隻用舊棉布條細細摻過的木炭棒,他抬頭看了那在院子正中空地上舞槍的少年一會兒,輕笑一聲,而後便在迴廊的欄杆上坐了,翻開那舊書一目十行地看過半本。
書上已被人寫了許多小字,全是對書中內容的疑問或是看法,字跡並不好看,且有些髒,大約是因為寫字之人用得是削細的木炭的緣故。顧元戎撿出幾頁細細的將那字跡看過,又從一旁拿過那細細一根木炭,想了想,在原本的字跡邊兒上慢慢寫了一段段的字。
顧元戎學過的字型不少,平日裡常用的是魏碑南書,這種字型簡單,沒什麼花式,但溫雅之中帶著剛硬,秀麗之中有著刀刻的勁力,人道字如其人,故而當年教習書法的師父與幾個徒弟相處幾日,便給顧元戎首先挑了此種字型來學。多年之後,魏碑南書也確實成為了顧元戎寫得最快最好最順的一種字。
“將軍……”
顧元戎聽見練習槍法的少年叫他的聲音,便抬起頭來,只見楊松庭手足無措的站在階梯前面,面上沒有情緒起伏,眼神卻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
“練完了?”顧元戎笑著問道。
楊松庭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回將軍,練完了。”
顧元戎看他一眼,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笑著說:“別緊張,過來坐著吧。”
“諾。”楊松庭將手中的長槍擱到武器架中,再回過身來,在顧元戎身邊一臂遠處拘謹萬分地坐了,結果半個身子都貼在了廊柱上,若是遙遙看去,簡直可憐巴巴的。
“噗——”顧元戎看他那副模樣,便輕笑了一聲,而後抿了唇道,“坐過來些,你坐那麼遠,我怎麼和你解釋這本書?”
說著,將那一本舊書微微地舉起來,輕輕抖了抖。
楊松庭眼睛看著那書,牙齒咬著嘴唇,又小心地看了看顧元戎,片刻後,默默地挪了過去,才一過去,整個身子就都變成了僵的。
顧元戎頗為好笑的看他一眼,搖了搖頭,翻開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