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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楚鵬飛,面上均浮上悚然神色,不過冷清秋面上神色一閃即逝,便又是一副淡然模樣。
那婦人到此時肝腸欲斷,也不避人,看到自家夫君,只覺萬事似乎均從此人而起,胸中惡意徒生,當面便是一掌:“沒用的腌臢貨!也是狗仗人勢的東西!”
婦人盛怒之下,出手極重,楚鵬飛懵懵懂懂,竟被她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夫人看也不看他,心中血淚漣漣,只覺自己半生青春並滿腔情懷,盡付於汙渠。
男人到底算是什麼東西?左侍郎夫人,當朝首輔的小女兒,抬首看天中一彎冷月,胸臆稍開,邁步便行。
雖然她身上有孕,但仍是行得颯爽,轉眼便隱入夜色中去了。
這一來,倒似是她拋甩了那兩個男人,好個悍婦!
卻說她當晚便自去母親那裡安寢,第二日日上三竿方起,施施然去了父親房中,大鬧一場,竟要逼著父親將自己的夫婿休了。張居正氣得揚起手來便要打,那婦人硬挺了脖頸,隨他打罵,只咬定不再近男人的身,要找個荒山做姑子去。張居正被女兒逼得急了,竟依了她,但還是說休妻關乎孃家臉面,斷不能答應。那婦人心中早已如死水一潭,也不多理會,兩袖清風地走了,竟是真的尋了一處潔淨地,長久地做了姑子。幾月之後,順利產下一子,託庵中的老姑子送還楚府,說這便還了俗世一段塵緣,讓這孩兒給楚家延續香火,並求一份休書。楚鵬飛懷抱親子,過往一切湧上心頭,竟是無語哽噎,當下休書一封,了斷兩人的白首之盟。自此,那婦人再無音訊。
張居正半世英明,竟因為這潑悍女兒受人巷議,饒是他經慣風浪,還是氣個倒仰,一病不起,便放出話去,與這逆女斷了父女之情,卻未知正是因此,日後才為張家留下了一點血脈。
這均是後話,便講當晚那婦人自去,冷清秋卻輕嘆一聲:“未看出,竟是如此性情,可嘆,可惜。”
一句未完,便也自行離去。
颯颯夜風中,只餘楚鵬飛楚大人形單影隻,悽悽慘慘地橫臥階上,竟是一夜之間妻離子散的模樣。
半月之後,冷清秋化名瑞端,被張居正送入大明宮中。
神宗早已忘了那琴師,只背地裡和十俊淫樂,他少年時被張居正和馮保一內一外,管束太緊,近年年紀漸長,方才得些自由。再加上最近張居正家醜纏身,聽說是臥病不起,馮保又要監刻《啟蒙集》,未得空閒管制他,這正如蛟龍入海,虎歸山林,不消幾日,後宮便被他撩逗得風波迭起,直到太后出面斥責他,方收斂了些,只敢晚上招十俊侍寢陪駕。
宮中人眼中只有權勢二字,見皇上未寵信這清俊琴師,都生出怠慢之心,那瑞端受了慢待,也不懊惱自輕,仍是雲淡風輕的做派,只是遇著晚上月色好,必要於窗下端坐,燃香撫琴。
有明眼人看得準,便勸那些心懷不軌要撩撥瑞端的人:“收斂著些吧,我瞅著這位主兒將來是能掀大風浪的。”
如此又過了兩月有餘,宮外忽然傳來噩耗,一代名臣,當朝首輔,張居正張大人,竟是病歿了。
後世史官肯定了這位傑出的政治家和改革家的作為,稱其“通識時變,勇於任事。神宗初政,起衰振隳,不可謂非幹濟才”。
張居正死後,“帝為輟朝,諭祭九壇,視國公兼師傅者……(神宗為其)贈上柱國,諡文忠,命四品京卿、錦衣堂上官、司禮太監護喪歸葬”,也算是告慰這一代忠臣之靈。
(摘自《明史卷二百一十三列傳一百一》)
如此塵歸塵,土歸土,死者已矣,生者卻無法釋懷。
馮保這兩天幾乎未曾閤眼,張居正下葬已有半月餘,小皇帝似乎才意識到從小如嚴父苛師一般的張首輔再也不會回來了,朝之棟樑轟然倒塌了。
十年前幼年喪父的悲痛和無助再次攫住了這位少年天子,他變得極敏感脆弱,每晚要看著張居正的朝服方能入眠,夜間還不停為噩夢驚醒,醒來必得有人撫慰,否則便睜著一雙龍目,不眠不休。
御醫團團圍了又摸又扎,卻半點效用也無,神宗十年來壓抑的帝王威嚴此時一併噴發,一氣殺了四五個杏林泰斗,也不用什麼醫治,每晚便在宮中游魂般地逡巡,時不時地鑽進新來的貌美宮婢房中,天亮方回,太后問起,便只言之鑿鑿道落下了古怪的擇席之癖,只有擁了處子之身方能入眠。
太后將那幾個宮婢驗了身,只氣得多唸了百來句佛,當下令馮保選了十名貌醜處子宮婢,送與皇帝處輪流陪侍。
皇帝那天下午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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